此言一出,杜构和田氏都是一惊,杜构转头疑惑望向孙思邈,不解问:“孙前辈这是何故?这药有何不妥么?”
孙思邈快步走到田氏面前,凝眉望着碗里的药,道:“道士潜心医药之道多年,每个方子熬出来药味,早已烂熟于胸,这药味闻起来不对,绝不是治风寒的药。”
田氏闻言惊惑不解道:“可我是按照药方抓的药,也是按照药方上的方法煎熬的,没有丝毫大意懈怠,味道怎会不对。”
孙思邈从她手中接过药碗,轻轻抿了一口,缓缓咂嘴,品尝药味,他忽然神色凝重,蹙眉问田氏:“可否把药渣拿来给道士看看?”
“前辈稍等,我去取来。”田氏搁下药碗,就一路小跑着去厨房了。
很快,田氏手持一只单柄药罐来了,未等她进厅,孙思邈已经快步走出偏厅,从她手中接过药罐,把药渣一股脑全都倒在地上,杜荷和杜构也跟过来围观,虽然他们不懂药,但是好奇心驱使着他们看。
孙思邈蹲下身来,拨弄药渣,仔细查看片刻后,起身问田氏:“请问,这药是在哪抓的?”
田氏回答:“在仁心堂,那是城里最大的药铺。”
“仁心堂?”孙思邈嘿嘿冷笑,“怕是黑心堂吧,这其中有三味药材是假的,另外,还多了两样风寒病人千万要忌口的东西。”
田氏和杜构齐声问:“是何物?”
“柿饼和蜂蜜。”
田氏仔细回忆,摇头道:“我煎药的时候并未看到蜂蜜和柿饼。”
孙思邈道:“对方十分聪明,将柿饼切碎了,伪装成其他药材,蜂蜜则裹于蜂蜡里,一经热水,就会化开,无迹可循,吃假药最多病难愈,而若是多了这两样东西,只会让病情愈发加重,幸亏杜县令年少体壮,才撑了这么久,但即便如此,若是再过一两个月,神仙难救。”
一听这话,杜构和田氏都惊得目瞪口呆。
一只沉默不言的杜荷忽然沉声道:“如此说来,是有人要害我阿兄?”
孙思邈点头:“若只是卖假药,只能说药铺赚黑心钱,但在风寒的药里故意添加这两样东西,确实是别有用心。”
田氏此刻又惊又怕,难以置信道:“我们与仁心堂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害夫君,为何要害夫君……”
杜构上前轻按她肩,安慰道:“不要怕,有孙前辈在,他们害不了我,眼下我有大事要忙,待此间事毕,我定会跟仁心堂算算账!”
孙思邈闻言慨然道:“杜县令先公后私,心中时刻记挂百姓,叫人佩服。”
杜构谦虚一笑:“药王前辈谬赞了,天花是大事,杜某不敢懈怠,现在只期盼,能够早日将那个天花病人给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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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县从当日开始,不管是县城还是村镇,每个道口都设下关卡,严密排查。
田氏重新抓药,抓回来的药让孙思邈检查一遍,才去煎熬,然后给杜构服用,杜构年轻力壮,身体底子好,才喝一天,病情就有所好转。
两日后,忽然有衙役来报,黑磁山山贼有动静了,似乎要大批出山劫掠。
杜构听到这个汇报,顿时蹙眉,刚好有个商队经过慈县,只怕这些山贼的目标就是这支商队,这些山贼在这个时候出动,当真会挑时候,他立刻召集人手,准备去剿匪,速战速决的话,应该不会耽误天花大事。
屋漏偏逢连绵雨,杜构刚在衙堂前召集了一百多人,忽然又有衙役来报,小河村发现十几个村民忽染恶疾,疑似天花。
杜构一听这话,脑袋里仿佛被丢了个炸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天花已经传染给了慈县百姓。
“王广!”杜荷大喊。
县丞王广大步上前,叉手行礼:“下官在。”
杜构道:“你带五十人马,立刻去黑磁山剿匪,见机行事。”
“喏!”王广领命,从在场的人里面挑了五十个人,火速离开。
杜构则扫了一眼剩下的五十多人,道:“你们跟我去小河村,到场之后,立刻分散,封锁小河村,不许任何人进出!”
“喏!”
杜构转头对孙思邈,道:“孙前辈,要劳烦你跟我去小河村一趟了。”
“遵杜县令之命。”孙思邈也颔首领命。
杜构带着众人风风火火出发,赶往小河村。
杜荷目送杜构离开县衙,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趁着王大年不注意,偷偷去马厩牵走自己的马,从后门出去,找人打听了一下黑磁山的方向,扬鞭策马出城。
杜荷追赶许久,见到前面的官府人马,高声大呼:“王县丞请稍等!等等我!”
王广听到了后方的声音,勒马停步,转头望去,见是杜荷,心中疑惑。
待杜荷到了面前,王广问道:“杜少朗,是否县令还有话要传我?”
杜荷道:“我阿兄让我跟你前去剿匪。”
“什么?”王广闻言一愣,蹙眉道,“杜县令怎会下这样的命令?”
在他看来,杜荷才十五岁,看起来又瘦又弱,让他去剿匪,着实太危险了,以他对杜构的了解,绝不会做如此荒唐决定的。
杜荷一本正经道:“是真的,你若不信,去问我阿兄。”
王广也是无奈,现在怎么可能去找杜构,杜构只怕已经在去小河村的路上了,若是去小河村找他,只怕要延误战机,到时候,山贼们早已劫掠成功,回到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