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被吴争推开的朱媺娖再次扑上,抱向吴争持刀的手。
吴争这次是真被吓了一跳,这要是不小心撞上了,朱媺娖当着群臣的面,伤在自己手里,那自己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情急之下,吴争不自觉地松手,弃刀。
朱媺娖于是改变方向,弯腰一把抓起吴争掉落的刀,横在了自己的脖颈处,狠狠地盯着吴争。
吴争骇然,可他心中有一丝冷静,向王一林施了一眼色,然后对朱媺娖道:“长公主,请放下刀,您没必要为一个罪大恶极的阉奴伤害自己……请放下刀!”
王一林领会吴争的意思,悄悄追向郑三。
可朱媺娖眼尖,她恨声道:“吴争,今日你若必杀郑三,先杀了我!”
那边王一林已经接近郑三后背,吴争连忙喝止道:“且慢!”
郑三已经接近殿门。
吴争无奈长叹一声,他知道,郑三一出殿门,必有后手启动。
可吴争确实不忍心朱媺娖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他知道朱媺娖不是恐吓,但凡经历过这种国破家亡亲人死的,死,对她而言,不是了不得的事。
朱媺娖的到吴争长叹,就知道吴争心软了,她盈泪道:“谢谢……。”
可这一声还没说全,异变骤起。
急促、沉重,但混乱的脚步声响。
在许多朝臣还在纠结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吴争已经明白,这绝对不是一支军队,因为军队的脚步不会如此混乱。
但这一定比军队还可怕,因为这些人,是夜枭。
该来的总会来,吴争迅速下令,“王一林,速带兵挡在大殿门口,不许一人靠近。”
然而,吴争依旧是低估了夜枭的规模。
在进宫时,吴争派出了宫中的沥海卫和随行带来的府卫,在奉天殿值守的仅沥海卫百名士兵。
当然,这对付殿中群臣是绰绰有余了,甚至来三、四百乱兵,也无须发悚。
可吴争想不到的是,夜枭的规模会如此之大,整个奉天殿前,聚集起了不下千人。
吴争回头,看了一眼张大了嘴巴的朱媺娖,“这就是你麾下的夜枭!”
朱媺娖震惊地说道:“本宫绝对没有下令召集他们前来。”
“我信!”吴争点点头道,“但又有何用?”
郑三已经出殿门下了台阶,他转过身来,看着由两侧合拢,挡在殿门口的沥海卫,大笑道:“王爷是否后悔,没有狠下心在殿中击杀老奴?”
吴争慢慢走向殿门口,俯视着郑三道:“你想怎样?”
郑三笑道:“王爷错了。”
“哦?”
“不是老奴想怎样,而是该问王爷想怎样。”
“此话何意?”
“其实王爷心里很清楚,老奴此次并非对付王爷,虽说确实让王爷背了黑锅,可那也只是无心之失,老奴没想与王爷作对。”
“无心之失?本王不信!”吴争冷冷道,“让本王背锅,你恐怕费了不少心思吧?”
郑三一愕,咯咯尖笑起来,“知老奴者,王爷也!好吧,老奴不否认,可老奴确实没有想与王爷正面冲突的想法,王爷又为何咄咄逼人呢?长公主两天后就要祭庙登基,王爷为何非要今日就发动呢?没了陛下,长公主是继位不二人选,王爷只要睁只眼闭只眼,就算等长公主登基之后发动,老奴那时绝不会象今日这样,放手一搏,定会伏首就擒。”
无数的重臣向殿门口涌来,可一片沉默,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可真有不少官员,看向吴争的目光,有着怨意。
如果从朱媺娖的利益上来说,吴争确实是捅了个篓子。
救出朱慈烺,那置朱媺娖于何地?
吴争却脸色不变,平静地说道:“说的,比唱得还好听!一个阉奴将主上的心思都摸得透透的,算计得一清二楚,你也算是个人物了。你摸准了长公主会救你,更摸准了本王无论如何都不会违逆长公主,所以,你趴在地上,向长公主磕了三个头,在原本已经有把握的事上,再钉了三颗钉子。所以,你敢昂首而出,毫不担心本王一刀砍下你的头颅……对吧?”
郑三咯咯笑道:“王爷心思远比老奴缜密,老奴佩服……可惜,王爷领悟得晚了那么一点点。”
“你以为,仅凭这千把人,就能奈何得了本王?”吴争哂然道,“从奉天殿至春和殿、乾清宫,不过一刻钟的事,一旦沥海卫和府卫返回,你和你的这群乌合之众在本王虎贲面前,就是堆土鸡瓦狗……。”
“王爷说得没错,可这一刻钟的功夫,足以改变一切,只要老奴率夜枭攻入奉天殿,拿住王爷亦或杀死王爷,长公主登基就再无障碍。”
吴争皱眉了,“本王并没有阻止长公主登基的意思。”
郑三突然厉叫道,“还说你没有阻止长公主登基的意思?若是你救出陛下,长公主如何登基?老奴原想拖延几日,只要长公主登基,就算将老奴千刀万剐,老奴也无憾了。可你,吴争,你坏了我大事……老奴明白,王爷是想拖延时间……咯咯,来不及了。”
说到此处,郑三突然退后一道,咬牙切齿地叫道:“攻进去,杀了吴争。”
千余人群,黑压压的一片,向殿阶涌上。
吴争脸色凝重,沉声喝道:“备射!”
眼看着奉天殿前就要尸山血海,这时,朱媺娖挣脱了群臣的阻挡,冲至吴争身边,尖叫道:“本宫在此,谁敢上殿!”
朱媺娖的叫声,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