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赵史回头,冲吴争神秘地说道:“吴兄弟啊,如今绍兴府庙小菩萨多。你可不要站错了队啊。”
吴争不解地问道:“赵老哥此话从何说起,难道绍兴府不是鲁监国说了算吗?”
“看吧,就知道你不通世故。”赵史白了一眼吴争,不过这眼神还真象带着那种哥哥怪弟弟的意思,“咱是自家人,哥哥就不讳言了。如今绍兴府中势力可多了去了。咱不说别的,就说最要紧的那三方。”
说到此处,赵史咽了口唾沫。
吴争正听到紧要处,这突然一断,心里如猫爪似的难受。
好在赵史不是故意吊吴争胃口,他只是说累了歇口气,“鲁监国及兵部尚书张大人、右佥都御史钱大人等人自然是一方的,越国公、镇南大将军方国安方大人自成一方,兴国公王之仁也自成一方……。”
吴争忍不住开口打断道:“赵老哥,如今鞑子就要南下,朝廷还不吸取弘光朝的教训,怎会还有内斗啊?”
赵史闻听一怔,而后大笑道:“吴兄弟啊吴兄弟,有人的地方怎会没有内斗?这关系到偌大的利益,朝廷如今真正能控制的不过绍兴周边几府。而真正能收上赋税的却只有绍兴府八县,其余各府县的赋税皆掌握在越国公和兴国公手中。吴兄弟还年青,日后前程远大,可首要前提是选对了路。”
“这么说,鲁监国实际并不能号令越国公和兴国公喽?”
“话不是这么说,毕竟名义上还是在鲁监国麾下的。只是……你懂的。”赵史嘿嘿笑道。
“那还有别的势力吗?”吴争这时是真心求教。
赵史看着吴争的脸,感受到了这份真诚,满意地点点头道:“吴兄弟只要在这三方势力中进行选择就对了,其余势力都不成气候……不过,有一方势力吴兄弟千万不能招惹,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吴争问道:“请赵老哥赐教。”
赵史左右看看,然后压低声音道:“鲁王来绍兴监国不久,唐王朱聿键在福州建立隆武朝,许多文臣都建言鲁监国承认隆武朝,不过被越国公、兴国公强压了。”
吴争道:“正应该联合一起抱成团,抗击满清啊。难道鲁监国就不会下谕令吗?”
赵史眼一瞪道:“就说你年轻嘛。这话在哥哥面前说说也就是了,这要是传到外人耳朵里,你的前程就完了。先不说越国公、兴国公会视你为敌,就连鲁监国也不待见你。”
此时赵史声音压得更低,几近贴到吴争耳边道:“承认了隆武朝,鲁监国就成了隆武帝的臣子,但凡是登上那个位置的人,岂会甘心再走下来?”
吴争心中一凛,郑重向赵史一揖道:“多谢赵老哥今日指点之情,吴争铭记在心。”
说实话,吴争此时对赵史的印象彻底扭转过来了。
之前双方言词交恶,吴争认为赵史就是个龌龊的小人。
可现在,吴争认为,赵史还是半个好人,至少是个真小人。
赵史被吴争这郑重一揖,倒闹了个措手不及,愣了半晌才哈哈大笑道:“都说了是自家人,吴兄弟还这么客气。”
然后又压低声音道:“不瞒兄弟,哥哥虽然是个百户,可这些手下平日里充充场面还行,真要是拉上了战场,恐怕没几个敢拼命,这点自知之明哥哥还是有的。往后真如果有那一天,还望吴兄弟念及今日之情,拉哥哥一把。”
吴争应道:“赵老哥放心,只要吴争不死,便会还上今日赵老哥指点之情。”
赵史连连点头,拍拍吴争肩膀,笑道:“好,好!吴兄弟是做大事之人,自然是言出必行的。”
……。
绍兴府,府衙。
如今已经是鲁监国召集群臣文议事的行辕。
年方二十八岁的鲁王朱以海,端坐在正中间。
两侧分列的是二、三十个朝廷文武众臣。
此时有个年青的文臣出列道:“启禀监国,臣要弹劾越国公、兴国公,两位国公擅自接管浙东原有的营兵和卫军,自称正兵,排挤各路义兵,断绝义兵粮草。”
左侧列武臣首位的越国公方国安指着那文臣大骂道:“好你个张煌言,区区七品兵科给事中,也敢诬陷、弹劾本国公?”
方国安身边兴国公王之仁阴沉着面,不过他没有象方国安一般怒骂张煌言,他道:“本国公与越国公接手营兵和卫军,是为了整肃军力,抗击江北清军,有何不妥?至于义军,一腔热血不假,然战力低下,一群乌合之众。徒费了朝廷粮饷,本国公与越国公没有勒令他们解散,已是法外开恩。”
张煌言怒道:“可二位国公为何截留浙东各府县赋税,今年除绍兴府外,浙东六十余万钱粮都被二位私自截留,难道这不该由朝廷来分配吗?二位国公置鲁监国和朝廷于何地?”
方国安轻哼一声道:“这钱粮本就是大军粮饷,运来运去,徒增耗损罢了。”
面对这等无耻嘴脸,张煌言怒极,竟一时无言反击。
这时右侧文臣中走出一个清瘦中年官员。
他先向鲁监国一礼,然后对方、王二人道:“二位国公所言差矣,钱粮赋税乃朝廷命脉,如何分配更是监国和朝廷的权限,二位国公做为臣子,岂可僭越?”
方国安大袖一甩,伸出手来指着这清瘦中年官员喝道:“钱肃乐,你也来多嘴?谁不知道,你麾下还有数千义军,敢情,你也不过是想其中一杯羹罢了。”
钱肃乐冷哼一声,转身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