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吴争心里很清楚,自己内部的派系太多,无法形成合力。胜时还好,自己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可一旦失利,那就是一场灾难,自己的根基太浅了。
这种妥协,与其说是于敌休息,不如说是于己修养生息。
吴争一咬牙道:“此事就这么定了,请兴国公转告清廷,我军愿意停战。”
说完,吴争离席而去,留下身后的吵杂声而不顾。
王之仁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思忖了一会,起身跟了上去。
“临安伯,心有不甘?”在临时行辕内府,王之仁急赶几步,在吴争身后问道。
吴争是知道王之仁跟在身后的,但外面人多眼杂,加上吴争自己也有些事必须与王之仁私下商议,这才将王之仁引进内府。
吴争回头笑了笑,转身迈进一间侧室内。
王之仁会意,紧随而入。
甫一进入,王之仁马上表明立场,“吴争,你可以放心,本公绝无与你作对的意思。还有,清廷派来使者,也非本公邀约,以本公在此战中所建立的功勋,除非多尔衮肯让位,否则再无合适位置能容纳本公。”
吴争懂王之仁的意思,确实以王之仁攻克应天府首功,加封王爵也不为过。
清廷对之恨还来不及,招揽王之仁就很不合适了,况且,绍兴府最大的军权,掌控在自己手里,清廷要招揽,也应该来招揽自己才是,毕竟自己更年青更有实力不是?
吴争伸手虚引道:“兴国公多心了,吴争绝无怀疑兴国公的意思,来,请上座!”
王之仁没有客气,上前坐了主位。
“吴争,其实本公也猜到你有话要讲。”王之仁古怪地一笑。
吴争脸色不变,笑问道:“哦?那兴国公不妨讲讲,我有何事欲与国公商议?”
王之仁看了吴争一眼,缓缓吐出五个字:“绍兴府,监国。”
吴争脸色一肃,王之仁果然阅历丰富,自己还没开口,他便已经猜到了。
王之仁悠悠一声轻叹道:“其实你不必说,本公也要找你。此处没有第三人,我也就明讲了,鉴于成祖严令,皇室中人,自幼养尊处优,却不学无术,不足以领导天下明人反清复明。虽说长平公主聪慧且心系大明宗庙,也是你执意拥立,可毕竟是个女子,也不通军政诸事,扶持她为一杆旗,我并无异意,可如今应天府光复,这可是号令天下的最好时机,以长平公主一介女流,恐怕难以服天下人心,你以为然否?”
吴争直直地看着王之仁,良久问道:“以兴国公之见,谁合适?”
王之仁眼神一缩,反问道:“你可有人选?”
吴争摇摇头道:“我依旧认为是长平公主监国合适。”
王之仁一愣,他非常意外,本以为自己推心置腹的话能引出吴争的心里话,哪怕吴争此时口出狂言,说他自己合适,王之仁也不会象现在这般意外。
愣了半晌,王之仁道:“难道你要拥立长平公主登基不成?”
吴争摇摇头道:“我在绍兴府就说过,长平公主可以监国,也可以登基,但我更认为公主适合监国,不适合为帝。”
王之仁更为不解,“那你究竟何意?要知道,光复应天府,拥立皇帝,如此贪天之功,有人就算穷尽一生,都将无法企及。难道……呃,你竟不想拥立皇帝?天啊!”
王之仁发出一声惊叹,“你不会是想让长平公主在应天府监国吧?”
吴争清眉一挑,平静道:“有何不可?”
“你……吴争,你可知道,如果拥立一个皇帝,以应天府为都,权力、大义都将在你手中?”
吴争自然明白这些,这个时候就算自己要拥立长平公主为女帝,只要向王之仁开出足够令他动心的筹码,王之仁也会答应,否则,王之仁肯定不会随自己而来,并在开头说出这么一番话。
而只要王之仁站在自己这边,那么整个绍兴府朝廷,就没有人能与自己抗衡。
就算钱肃乐等所有人都站在对立面,也无济于事。
这个世道,实力决定一切。
可吴争不这么想,他有他的打算。
吴争古怪地看着王之仁道:“莫非兴国公有意问鼎不成?”
王之仁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吴争,好一会才连连否认道:“万不可开这种玩笑,本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此窃国之事。”
吴争马上接话道:“好!既然兴国公没有此心,吴争也没有此心,那又何必为谁来执掌天下费心呢?如今长平公主监国甚受朝野臣民爱戴,又为何不能由她继续监国呢?”
王之仁急道:“即皇帝位,以皇帝之名义号令天下和以监国名义号令天下,这其中的区别何等巨大,难道你还不明白绍兴府与福建隆武之间的龌龊来由吗?”
吴争自然知道,可依旧坚持道:“大半个天下还在建虏手中,如今去如何拥立新帝,岂不造成了南北两帝的格局?日后必定因此来引发纠纷乃至相互征讨,难道兴国公想看到这种不忍言的同胞想残?”
王之仁蹩眉道:“难道你是想拥立福建隆武?”
吴争嘿嘿一声,摇头道:“此事不急,待驱逐鞑子至关外,再议此事不迟。”
看着吴争平静得有些古怪的表情,王之仁突然心中一动,“你是想以皇帝之位悬赏天下,诱各路藩王、诸侯反清?”
吴争神秘一笑,“兴国公要这么理解,也可。”
“你……哎,真让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