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抬深紫红的小轿在士兵的引领下远远朝自己方向而来。
王一林有些惊讶,这种小轿该是达官显贵女眷所用,怎会此时出现在军营?
不过此次举朝北迁,随行官员家眷众多,王一林也没太在意。
他上前喝问道:“来者何人?不知道这是兴国公军帐吗?”
士兵见是王一林,忙抱拳行礼道:“回千户大人,来者持有长平公主殿下亲笔信,说是要面呈大帅,小的便引她来了。”
王一林一怔,长平公主不是已经退位了吗,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还要私下派人给叔父送信?
难道……长平公主也有问鼎宝座之意?
这时,轿帘掀开一角,钱瑾萱露出侧脸,“千户大人,殿下有紧急谕令,须面呈兴国公,还望通融通融。”
王一林想了想,心道就算长平公主真有问鼎之意,那也应该是站在吴争这一方的,细想起来,与自己的意愿是同路的。
于是没有在意,就挥挥手道:“过去吧。”
……。
王之仁确实很惊讶,看罢手中的信,象他这样的身份,自然是认得这信确是长平公主手迹不假,可王之仁怎么也没想到,这信竟会是钱瑾萱,这个钱肃乐的嫡女送来的。
这是一种巨大的反差,不由得王之仁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审视此信、此人。
“世侄女,按理说,本公该取信于你。”王之仁斟酌着字眼,“可如今的形势,显然令尊与长平公主是对立的两方。可长平公主的亲笔信,却偏偏出现在你的手中,这让本公如何判断真伪?”
钱瑾萱平静地福身道:“兴国公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瑾萱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王之仁有了惊愕,半晌才点点头道:“钱家果然出人才啊,令叔、令兄皆是一方人物,不想连你一个女子,面对本公,也镇定如厮。好,那本公问你,你可知道这信中写得是什么?”
钱瑾萱道:“长平公主欲请兴国公襄助,配合东府城中靖海候驻军,阻止鲁王殿下进城。”
“你知道?”这下王之仁更惊讶了,“那你还将此信送于本公?”
“瑾萱为何不能送?”
“你可知……你这是与令尊为敌?”
钱瑾萱凛然道:“家父自小有训,天下为先,国次之,最后是家。瑾萱此举并未违悖家父教诲,有何不可,说于兴国公听也无妨,这信中此言,就是瑾萱谏于公主殿下的。”
王之仁张大了嘴巴,连“啊”都啊不出来。
他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各种各样的都有,唯独没见过面前这样的。
都说钱肃乐人品正直、脾气古怪、心性执拗,不想今日见他的女公子,居然更令人惊叹。
王之仁深吸一口气道:“你所说的或许有道理,可你又如何判断出,你现在所为,是对的,而令尊所为是错的呢?”
钱瑾萱答道:“钱瑾萱才疏学浅,自然不敢与家父博学并论,更不敢妄论父亲大人的过错,如果兴国公非要听瑾萱评论,那瑾萱只能用身在局中四字评价。但瑾萱知道,眼下朝廷四面楚歌,仅有的九府之地,还是靖海候刚刚光复的,且内乱频频。此时,朝廷需要的是能统率军民同仇敌忾、奋进北伐之君主,而非象鲁王这般守成之主。从此点上来看,长平公主殿下远胜于鲁王。”
身在局中,这四个字引得王之仁一叹,是啊,多少智者皆因这四个字,白瞎了一世英名。
当局者迷啊!
钱瑾萱的这番话更让王之仁刮目相看,可王之仁心中依旧有疑惑,“你难道不怕,本公的参与会使得令尊全功尽弃,更甚者,会因此事,令尊和钱家都会被牵连?”
钱瑾萱依旧平静道:“瑾萱知道。但家父一心为国、为朝廷,世人皆知,或许此举不慎,但本心勿容置疑,且公主殿下已经承诺,对家父既往不绺。”
王之仁微微摇头道:“殿下是个明理、豁达之人,想来确实不会追究,可你该想想靖海候会不会轻易放过令尊……呃?!”
刚说到这,王之仁突然想起了钱瑾萱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吴争还未过门的正妻,想到这王之仁一拍脑门,发出呵呵大笑,“瞧……瞧瞧,本公也是当局者迷,竟忘记了世侄女与吴争那小子订过亲,这么说来,这事就通了……哈哈……哈哈!”
饶是矜持、稳重的钱瑾萱,也被王之仁这几声哈哈,引得脸上一阵绯红色。
“请兴国公早做决断,否则等几言兵马失控,引起火拼,那就是千古憾事了。”
王之仁目光一闪,笑道:“世侄女放心,只要吴争不到,本公不动,谅这几个小孩儿,也不敢妄动。”
这话说得有气势,毕竟是带兵多年的老帅。
在他眼中,编练数万新军的钱家叔侄,还有掌控一万多义军的夏完淳,不过就是几个玩泥巴的小孩儿,至于那万把降军,就更不值得他一提了。
当然,说这话,还须实力做为支撑,方可名副其实。
王之仁现在有这个实力,两支水师,兵员已经超过二万,加上驻囤此地的步军,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左右应天府之事。
听王之仁如此承诺,钱瑾萱放下心来,“如此,瑾萱告退了。”
王之仁点点头道:“世侄女有心了,早些回去,静待局势明朗便是。”
钱瑾萱走了,王一林闪了进来。
他是好奇心重,想来看看长平公主究竟想做什么。
不想得知来者竟是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