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没好气地怼道:“要不,我给你立张纸条?”
“也好。”王之仁应道,“来人,笔墨侍候!”
吴争张大了嘴,愣了半晌。
好半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点王之仁道:“一大把年纪,竟如顽童一般。”
王之仁翻翻白眼道:“我麾下水师,倾注了我无数心血,就如同我的孩儿一般。”
吴争收敛起笑意,正色道:“兴国公放心,我只说一句话……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
王之仁这下终于动容了,点点头道:“要不是念及这点,你道老夫会在朝堂上附和你?”
吴争拱手道:“多谢兴国公。”
“别嘴巴说得好听。”
“也有实在的啊。”吴争又微笑起来。
“什么好处?”
“新编水师第三营。”
“啊?”饶是王之仁阅历丰富,也被吴争这话惊到了,“你是说……舟山水师?你是说将舟山水师纳入老夫麾下,成为新编水师第三营?”
吴争点点头,含笑不语。
“可这成军之事,须经过内阁……。”
“有张苍水、马士英二人在,只要兴国公不自己反对自己,还有谁能阻拦?”吴争轻描淡写地说道。
王之仁愕然,好半晌,王之仁激动地胡子都开始颤抖,颤声道:“借用你方才所言……你不负我,我绝不负你!”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
自应天府去往苏州的官道上。
连绵十里的大军正在加速行军。
一辆四马齐驱的马车,稳稳地行驶在队伍中间。
“镇国公好气派!”马车中,黄道周看着微眯着眼的吴争,不无讥讽地说道。
吴争正在想事,被黄道周冷不丁地打断,挑了挑眉道:“一辆马车而已,若黄大人喜欢,送你就是。”
黄道周摇摇头道:“黄某指得不是马车。”
吴争轻哼一声,他怎能听不出黄道周的意思,这马车虽然大了些,可大明朝只限制了宅邸、轿子、服饰等,却从无限制过马车,特别是将领的马车规制。
黄道周所说的气派,自然是指吴争在朝堂上的嚣张。
那一幕,就算在黄道周这个外臣眼中,那……也看不过去。
君不君,臣不臣,纲常崩坏,如何号令天下。
可黄道周此时直将吴争当成一根救命稻草,哪会轻易去得罪?
此时说出这句略带讥讽的话来,已经是黄道周实在憋不住了。
否则,以他十数年言官的暴烈性子,怕也会象陈子龙一般,指着吴争的鼻子,破口大骂,有过之而无不及。
吴争轻哼之后,终于睁开眼,看着黄道周淡淡说道:“想要做些事,为这天下黎民做些事,首先你得立威,让人怕你。杀人,可立威!可我不喜欢杀人,特别杀自己人。那么最好的立威方式,就是扒拉下眼下的权力掌控者,取他们的威严而代之……如此而已。”
黄道周有些震惊,他是个阅历丰富的智者,吴争言语词粗鄙,可他的话说出了一个真理。
威严和财富一样,不会凭空产生和凭空消失。
不过是从一人转换成另一人,或者从一个阵营转换到另一阵营。
吴争的话契合了王佐之道,这如何不让黄道周震撼,面前这少年,怕是还未及冠吧?
黄道周深吸一口气,故作从容道:“镇国公所言,未尝没有道理,只是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战乱总会过去,不管是我朝还是庆泰朝,治理天下者,终究不能是武人,否则穷兵黩武,便是自取灭亡之道了。”
吴争微微侧了侧身,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有气无力地道:“想必黄大人也已经听闻,我朝内阁五人中,文三武二,且文臣占着首辅之位。”
黄道周不赞同,他摇头道:“据黄某听闻,卧子先生的首辅之位似乎是利益交换的结果吧?”
吴争拿眼往黄道周脸上一瞥,抽抽嘴角随意地问道:“在黄大人眼中,真以为吴争需要这桩利益交换吗?”
黄道周心中一凛,他同样听明白了吴争的意思。
吴争需要这场利益交换吗?
以他掌控的实力,足以篡位自立,很显然,根本不需要利益交换。
只要他愿意,可以一夜之间荡平一切反对他的声音。
这种认识,让黄道周心中惊恐,他再也不敢视吴争为一个未及冠的少年,而是视为——对手。
“如此说来,镇国公是胸有成竹,故意为之?”
“也不尽然。”吴争抬手摇摇,“黄大人说的没错,这治天下终究要靠文人,象我这般的粗鄙武人,也就守边卫土、与敌厮杀罢了。可文人嘛……象黄大人这般正直、有气节的,怕也不多,否则,也就不会有象洪承畴、钱谦益之流了。”
黄道周不解,问道:“那镇国公的意思是……?”
“给他们套上一道枷锁,这样就安份了。”
这话令黄道周心中一凛,忙道:“圣人子弟,岂能如此,这不……这不是象对待畜生一般吗?有辱斯文啊!”
吴争笑了,看着黄道周,轻笑道:“黄大人是隆武朝的重臣,如此关心我朝,怕是有瓜田李下之嫌吧?”
黄道周面色一红,分辨道:“皆为大明宗室,同气连枝,黄某见有不公,自当谏言。”
吴争不再理会,再次眯起了眼。
黄道周见吴争不再搭理他,只好转换话题,问起他最关注之事,“镇国公此去讨伐逆臣,不知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