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镇国公有所不知,张名振此来携众千余,还有战船数十艘,大人,这可是我家总兵麾下将士和战船,还望大人交还。”
“若本公不允呢?”
“啊……?”朱玫一愣,“镇国公……这又是何必呢,舟山与杭州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我家总兵也从无得罪过大人,为了区区千余人,数十条船而交恶,这……实为不智吧?”
对于一个从军多年的兵痞而言,朱玫已经算是非常婉转了。
来时,黄斌卿也特意交待过他,先礼后兵,能不撕破脸就不要撕破脸,毕竟如今福建已经势微,而庆泰朝却如日中天。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可吴争却不一样,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如今钱塘江以南,除了沥海、平岗山两处外,就只有舟山,名份上还隶属明军。
如果任由黄斌卿游离在朝廷控制之外,势必造成在某个不确定的时间里,黄斌卿投靠清廷。
这很正常,南北西三面被围,孤立日久,水师必定投降,因为他们孤悬岛屿,无法自给自足,要么解散,要么投降。
所以,吴争必须趁这个机会,将这支大明水师归入辖下,不然,被清军收拢,将直接威胁到沥海和杭州至应天府沿岸。
在吴争的统盘考虑之中,黄斌卿必须死。
既然有了这个决定,就不必给对方好颜色,何况面前只是一个黄斌卿的信使?
“你敢威胁本公?”吴争厉喝道,“来人,这此獠拿下,杖三十,以儆效尤。”
朱玫大骇,吴争说翻脸就翻脸,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朱玫哪会有文人的气节?
他连声大呼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可吴外哪会放过他?
一通杖击下来,朱玫已经声音嘶哑、出气不顺。
吴争道:“回去告诉黄斌卿,本公给他一天时间,明日此时,亲自登岸来见本公,否则,本公率军剿灭了他。”
随后,吴争一面派人传令水师趁天黑南下,另一边派人传信沥海,令陈胜抽调沥海舰船阻击黄斌卿南撤水师。
如此安排,是为夹击黄斌卿水师,以防他突然回逃,返回舟山,那样张名振就算说降了王朝先,也会被黄斌卿扑灭。
而此时的水师,不具备远洋能力,基本上都是沿海岸线航行,也就是说,黄斌卿水师要返回舟山,绕不过沥海去。
而沥海陈胜部之前没有对黄斌卿水师做出反应,是因为黄斌卿水师隶属明军序列。
可得到吴争的命令,那就不一样了。
同时,吴争离开杭州府,前往松江,与水师会合。
吴争没有将此事告诉黄道周,因为吴争担心,如果被黄道周知道,或许攫取舟山水师之事,会有不可测的变故。
……。
杭州湾的海面上。
漂浮着上千条舰船。
打渔的渔民纷纷躲远,生怕遭受无妄之灾。
那条最大的战船上,黄斌卿看着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朱玫,怒喝道:“吴争,某与你不共戴天!”
可喊归喊,黄斌卿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陆地,就是不敢下令登岸进攻。
海岸线上的火炮太密集了,这是陈守节父子的杰作。
吴争在北伐后,就下令将所有火炮部署在杭州湾。
这就是黄斌卿空有千余艘战舰,明知道吴争昨日不在杭州,也不敢登陆进攻的真正原因。
否则,以他的心性,自然是先登岸劫掠一番再说。
何必派朱玫上岸索要?
可眼下,朱玫带回吴争的答复是,让他自己登岸亲自去见吴争。
虽说按理,他确实该去拜见吴争,再怎么说,他是总兵、伯爵,而吴争则是大将军、公爵。
可黄斌卿怎敢登岸。
经过思忖,黄斌卿知道此次要无功而返了,吴争已经到达杭州,自己就更没了进攻的胜算,既然讨要不得,只能先认下这个亏,日后再图报复了。
于是,黄斌卿下令,次日一早,全军返回舟山。
就是这一晚上,奠定了黄斌卿覆没的结局。
如果黄斌卿立即南返,以他的水师军力,陈胜部无法全部拦截,陈胜也不可能孤注一掷、不惜代价去阻击黄斌卿。
所以,这时撤退,黄斌卿是有活路的。
但一个晚上的时间,让黄斌卿成了瓮中之鳖。
当天色蒙蒙亮起,舟山水师上帆开始南撤。
桅杆上的瞭望手突然发现北面海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睡眼朦胧看错了,也是啊,江南两在水师,从兴国公的定海水师北上之后,舟山水师已经是这片海域最强大的存在了。
瞭望手根本预料不到,会有水师出现。
可没过多久,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这下瞭望手警觉起来。
可惜此时已经晚了。
数百条战船已经从各个方向,对舟山水师形成了合围。
“敌袭!”凄厉地报警声响起,继而铜锣声响成一片。
黄斌卿被刺耳的锣声从睡梦中惊醒时,还瞪大着眼在骂人。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杭州湾的水域上,会有如此大规模的舰队到来。
黄斌卿走到此时,还以为是虚报、误报。
海战开始的非常突然,炽热的炮弹划过天空。
实心弹击得船舷木屑纷飞,开花弹横扫甲板,打得船帆如同筛子一般。
这个时候,黄斌卿才意识到,真是敌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