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完淳有些被说服,虽然心中不解,但他毅然选择相信吴争。
他绝不怯战,只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才追问吴争的。
“既然如此,我没意见,愿意遵从镇国公帅令。只是……。”
“只是什么?”
“如果就为了诱敌,为何不直接在丹阳以逸待劳,如此我部也可增强丹阳防御。”
吴争点头道:“你问的正是关键之处,我的用意有两点,一是清军骑兵如果真有五千之数,我也没有把握去全歼他们,战场之上瞬间万变,稍有不慎,就会引来灭顶之灾,让你诱敌,就是想促使清军分兵,如此我就有更多的把握,将来犯之敌全歼。另外,丹阳城小,你部挤出城中,不仅起不到增强防御的作用,还会影响城中治安。”
夏完淳脸色一红,他的建阳卫是各地义军混编而成,悍勇有余,军纪确实不咋样。
吴争说得没有错,小小丹阳城中,容纳这万人,恐怕是另一场“灾难”。
“你率三千人诱敌,余部今日连夜向东北方向行军,选一个合适的地方埋伏,如此,就算你部被清军追击,也可有惊无险。”
夏完淳闻言眼睛一亮,似乎有些领会吴争的意图了,但还是有些理不清楚。
“其二,清军在抢时间,他们希望在明军援兵赶来之前,夺回丹阳。而我一样在抢时间,你我皆在丹阳等候清军到来,一则很被动,二则耽误收复镇江城。兵贵神速,你部转东摆脱或者击溃追击你部清军之后,迅速调头北上,目标在此。”
吴争指着地图上手指一点,夏完淳凑上去一看,惊呼道:“丹徒?”
“对。占领之后,固守!”
“可如果我部全数尽出占领丹徒固守,距离镇江城至少百里以上。你数千骑兵,如何攻打镇江?”
吴争微笑起来,“镇江府清军总计不过二万多人,丹阳五千清军今日已经被你我歼灭,如果来犯丹阳的清军骑兵覆没,镇江城中最多一万多人。虽说我部只有五千骑兵,但你应该看到,我部还有三千多步兵。”
夏完淳讶然,他是看到了这支着装古怪的步兵,可他看不出有什么出奇的战力,说难听点,三千多步兵,对于一座守军足够的坚城而言,那就是一天攻城后的折损数,甚至半天。
吴争看着夏完淳的神色,笑了起来,“我的意图,是赶在江北清军增援镇江之前,两日之内光复镇江城。你部压力其实比我还大,一万人在丹徒,或许将面临江北清军的拼死一击。”
夏完淳这时真正明白吴争的意图了。
吴争是想以自己这支建阳卫,连夜北上丹徒设伏,因为江心岛在清军的控制之中,他们随时可以登陆对镇江城进行增援,自己的任务是阻断江北清军对镇江清军的增援,而诱敌,只是北上途中的一个小插曲,顺手而为。
可夏完淳是真的有些惊愕了,吴争有什么依仗,敢以五千骑兵、三千多步兵,大言在江北清军援兵到来之前,两天攻下镇江城呢?
他觉得吴争太大胆了。
夏完淳开口想劝,被吴争抬手阻止。
“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吴争道,“你的大作,我拜读了。可我觉得太悲凉了些,至少眼下应天府以南十府之地在我朝手中。大业虽然未成,可希望犹在,我希望下次能拜读你澎湃激昂的绝句,来庆贺这场光复镇江之战。”
夏完淳有些激动,“既然你决意死战,完淳焉敢临阵胆怯?愿追随镇国公与鞑子死战到底,丹徒一隅之地,但凡完淳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一个清军西进。”
吴争拱手郑重长揖道:“拜托了!”
夏完淳眼中含泪,单膝跪下,应道:“保重!”
……。
是,吴争有火枪兵。
但仅仅是五百退役的外籍兵,三千新兵数日之内,仅仅学会了击发。
而火炮带来的仅有十六门,太过沉重,运输不便。
而此时的火炮,实心弹不具有爆炸性,也就是说射出之后,仅靠火药爆炸的动能,需要击中,才有杀伤力,而霰弹其实就是碎石块、碎铁块,然后以火药击发,杀伤力是大了,可射程仅五百步,虽说好过弓弩,但这个距离对于高速冲锋的骑兵,也仅仅只有一发的时间。
当然开花弹是可以有效杀伤骑兵的,但开花弹制作相当麻烦,且成本昂贵,一发开花弹需要近二十两白银的成本。
开花弹需要先制作一个圆形铁壳,基本上是两个半圆铁壳经手工并合,然后往里面填装火药和碎铁,夯实之后,再从铁壳上端引出引线,用来引爆。
也就是说,在开花弹装填进炮口时,需要先行点燃。
这引线的长度决定了爆炸的时间,这是个绝对的技术活。
所以,十门火炮左右不了这场对清军骑兵的歼灭战。
但这场战斗必须打,清军骑兵的存在,足以决定收复镇江城之战的成败。
试想,在兵力不足以彻底压制镇江城的情况下,一旦这支骑兵从城中突出,足以击溃任何一个方向的围攻明军,这仗怎么打?
吴争麾下是有五千骑兵,可吴争打心眼里,不想让这支骑兵与清骑硬撼,南方无马,折损一骑就少一骑,福州近千骑的阵亡,虽说是吴争因心中仇恨,为了引诱李成栋受殻,可依然是吴争心中的痛。
吴争没有把握,这支组建两年的骑兵会是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