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朱媺娖相互抹着对方脸上的泪痕,朱媺娖说道:“哥哥放心,我已让内阁拟好退位诏书,明日一早就可颁布,庆泰朝有哥哥在,我便如同卸去了一副重担,从此夜里,也可安然入眠了。”
朱慈烺温和地笑着,如同春风化雨般的笑容,直让朱媺娖为之倾倒。
哥哥这三年间,怕是有了奇遇,单就这份气度,便已是人中之龙。
大明,有望!
此时的朱媺娖心里,突然泛起一个古怪的念头来,朱辰妤、吴小妹,你有个好哥哥,我也有!
不仅有,还比你的哥哥更俊朗、更有才能、更有气度。
古怪吗?
女子的心思如果不古怪,何以称为女子?
朱慈烺微笑道:“为何如此急促,有妹妹监国这些时间,励精图治、朝政清明,庆泰朝已是一番中兴之象,就算妹妹继续监国,怕也不逊为兄。”
说到此处,朱慈烺随口问道:“听闻镇国公竟是惠宗后裔?”
朱媺娖笑容一僵,抿着嘴唇想了想,道:“不敢欺瞒太子。”
于是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一一对朱慈烺说了一遍,“媺娖鲁莽,还请太子降罪。”
朱慈烺笑容没有任何改变,他温和地说道:“妹妹能在如此困局中,为宗庙之延续呕心沥血,怕是古来圣贤、今日须眉,也不諻多让。何罪之有?只是朱辰妤终究是皇家血脉贵胄,不能再让她留在镇国公身边、流落民间,妹妹以为然否?”
朱媺娖起身拜伏道:“媺娖听哥哥的。”
“咦,怎的说着话,就行如此大礼,你我兄妹劫后余生,当相互扶持才是,有什么事,为兄替妹妹担着……快快起来。”
被朱慈烺搀扶起身的朱媺娖睁着泪眼,轻泣道:“有生之日,还能见到哥哥……真好!”
朱慈烺不禁也微微动容,唏嘘道:“托祖宗的福,托父皇在天之灵庇护,才有你我兄妹今日重聚。”
二人重新回到座位上,朱慈烺道:“听说妹妹与镇国公有旧?”
这话问得突兀,让朱媺娖一下子涨红了脸。
不过朱媺娖并没有回避,毕竟不是在外人面前,而是自己的同胞兄长。
朱媺娖扭捏起来,这神情象煞了怀春的少女,一副恬恬小女子模样。
朱慈烺呵呵笑道:“既然如此,为兄当为你筹划此事。”
朱媺娖一愣道:“可……可他……朝廷已经颁布诏令,承认他是惠宗后裔身份,论起来他便是你我族兄弟,怎可……?”
朱慈烺道:“此事须缓缓图之,急不得,但妹妹放心,为兄总能想到办法的。”
“谢哥哥。”朱媺娖心中欢喜,三年来从未有过如此的轻松和甜蜜。
“依妹妹之见,吴争可有登上大宝之念?”
突兀地一句问话,让朱媺娖心中一震。
她忙解释道:“镇国公虽说时常有不敬之言,可他的所为,全是为了朝廷和天下百姓,其所为无一不是……。”
朱慈烺抬手阻止道:“妹妹不必紧张,我在杭州府两年多,还是知道一些他的事的。”
没等朱媺娖缓过一口气来,朱慈烺说道:“想劳烦妹妹一事。”
“哥哥尽管说就是。”
“既然妹妹与吴争有旧,烦请妹妹替我带几句话。”
朱媺娖心一紧,这个时候,让自己传话,哥哥是怎么想的?
可朱媺娖依旧应道:“请太子吩咐。”
“你告诉吴争,他若想要这天下,只要他认祖归宗,孤可以拱手让于他。”
饶是朱媺娖有这两年多的监国资历,也被朱慈烺的话吓了一跳,“太子这是……?”
朱慈烺微笑着抬手阻止道:“听我说完,还有就是,他若肯做个忠臣良将,孤也绝不会亏待他,尚长公主,封王爵,世袭罔替。”
不,这不对。朱媺娖的脸色渐渐苍白。
朱慈烺的话,绝不是他话表面的意思。
有过这两年监国资历的朱媺娖敏锐地醒悟过来。
哥哥前一句将江山拱手相让的话,只是在为后面一句话作铺垫。
这是为上者惯有的方式,自己也深谙此道。
哥哥真正的意思在于后面,但话也不能从前往后解读。
恰恰相反,当从后往前解读,意思就是,孤可以尚长公主于你,册封你王爵,只要你肯做个忠臣良将。
这话原本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可对于眼前的朱媺娖,她一阵的心痛,自己终究只是哥哥手中一颗与人交换的筹码。
最关键的是,哥哥还要我自己前去,将自己当成一颗筹码,换给别人。
这一瞬间,朱媺娖鼻子一酸,她赶紧低下头去,轻声道:“媺娖遵命。”
朱慈烺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道:“委屈妹妹了……只是事关社稷、天下,为兄……。”
“哥哥不必再说了,媺娖明白。”
真明白吗?
真得明白!
当年父皇执剑斩断自己的左臂之时,曾经说过“为何你要生在吾家?”
这话至今在耳边回响,是啊,为何要生在帝王家?
……。
“奉朝廷诏令,大军即刻渡江返回龙潭驻地。汝等手脚麻利着点……贺老三,你背后嘀咕啥呢……信不信本将大耳刮子抽你?”王一林扯着大嗓门子对着麾下将领和亲卫们嘶吼着。
那个满脸胡茬被王一林喝斥的贺老三,扬着嗓门喊道:“王指挥使,王大人,咱这是逃跑呢还是转进呢,总得有个说法吧?”
王一林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