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杭州府,万事待兴。
可吴争到杭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孙嘉绩去绍兴府,他需要处置宁波府得而复失的责任人总兵金声桓、副总兵王得仁。
其实不得不承认,陈子龙与洪承畴三下五除二的签署停战,也给吴争喘了口气。
这个时候,吴争才得到绍兴府禀报,原来征讨福建、广东的多铎所部清军,前锋已经回师。
这就解释了孙嘉绩之前说起,在浙东清军已经不存在成建制军队的情况下,宁波府突然遭到不下二万清军进攻的疑问。
这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清军兵锋已至余姚境内,沥海驻军与清军前锋已经有了几次试探性的交战。
如果不是停战签署,怕是清军会大举北上,虽然沥海有驻军一万多人,可南北两面作战,势必会造成吴争极大的被动。
好在,现在一切都停下来了,已经进入余姚界的清军主动退回了宁波府,这让沥海陈胜松了口气。
此时见吴争到来,陈胜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大人若再不来,属下可就只能派兵缴了这二部的械了。”
“发生什么事?”
“金声桓、王得仁率部溃退到绍兴府,时有龌龊发生,属下担心清军趁势来犯,便将二人残部囤于下管一带,交由平岗山沈致远部监视。可这些天,二人依旧龌龊不断,时有械斗发生。好在停战了,清军撤回了宁波府,否则,属下只能缴了他们的械,以防后院起火。”
吴争点点头道,“这二人确实是桩麻烦,王得仁能为白旺复仇,还算小识忠义,且降明也是主动的,可金声桓不同,他匪性太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此来,就是要想个法子一劳永逸,彻底解决这二人的麻烦。”
“大人是想……剿灭二部?”
吴争摇摇头道:“还不能确定,待我过去一趟,再作打算吧。”
陈胜劝阻道:“大人怕是不知道,这二部乱成什么样了,还是派人传二人前来,稳妥些。”
吴争想了想,也对,于是让陈胜派人去传话,召二人前来会面,“顺便把沈致远也叫来吧。”
吴争补充了一句,他有些想念这小子了。
陈胜随后带着吴争视察起了沥海防务,“大人,听闻太子登基,属下还以为……。”
“还以为我会率军进京,谋朝篡位?”吴争似笑非笑地问道,“到时你也能混个从龙之功?想得美!”
陈胜尴尬地讪笑道:“属下没这意思。”
“哦?这么说,你是庆幸我没有造反?”吴争嘿嘿笑道,“没想到啊,你还是明室忠臣?”
陈胜急道:“大人误会属下了,从嘉兴官道时起,属下就发誓一心追随大人,不管大人如何选择,陈胜必追随大人,死而无悔。”
吴争呵呵大笑道:“看把你急的,怎么,还开不得玩笑了,什么死啊死的,你放心,日子还长着哪。”
陈胜疑惑地问道:“可大人离开京城,无疑于自我放逐,远离权力中心,怕是……。”
吴争指着江面道:“可有福建方向的消息?”
陈胜意识到吴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应道:“尚未有消息传来,不过,既然敌酋多铎已经挥师北上,怕是南边战事已经平息,那三朝不会有好消息传来。”
吴争眼神有些忧郁,他不是在担心那三个皇帝,他们死活吴争懒得理会,宗室多了去了,死几个关自己屁事。
吴争担心的是张名振,这是个吴争心中水师将领的好人选,兴国公王之仁已经疏离,吴争急需要一个水师统帅,来完成自己组建新水师的梦想。
吴争看着江面,口中呐呐道,“候服啊候服,你可不能死啊。”
……。
金声桓与王得仁的龌龊,其实源自于意气之争。
说起来,二人没降之前,虽说不是肝胆相照,但说关系融洽,也没什么不对。
而且金声桓非常认可王得仁的作战才能。
可王得仁在平岗山的擅自降清,让金声桓彻底失去了战场主动权,最后被逼投降。
这是金声桓怨恨王得仁的理由之一。
其二,做为王得仁的上官,王得仁降也就罢了,可赶在金声桓之前降,那就有了问题。
谁大谁小,谁高谁低?
王得仁降于明军危如累卵、险情重重之时,可比雪中送炭。
也金声桓降时,战局已经明朗,最多只能称锦上添花。
这一比较,便是云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而吴争采纳张国维的建议,以王得仁为主将,金声桓副之,兵发宁波府。
用意也是在于让这二人相互监督,不穿同一条裤子。
往日的下属一转眼成了顶头上司,这种落差,任何人都心里有个疙瘩,无法解开。
王得仁本是下属,自然也就在心中防备着金声桓。
这是人性,无可厚非。
战事顺利,那也就没有什么可争执的。
可南面大批清军的反扑,让二人之间的裂隙瞬间崩开。
这一前一后的溃退,大量嫡系心腹的伤亡,裂隙已经不再是裂隙,而变成了仇恨。
十余日来,双方十几人的火拼,时有发生。
火拼原由已经不重要了,下狠手才是唯一目的。
而今日早晨,一根隐埋已久的导火索被点燃了。
金声桓没降时,曾经纵兵劫掠绍兴府各县,尤以绍兴城为最。
所劫财物,又因归降而得到了吴争的允准,落入了他的腰包。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