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反清这一点上,王翊对吴争,是深信不疑的。
王翊的为人还是比较正直的,他介乎于钱肃乐和陈子龙之间,所以,对于吴争的决定,他确实很为难,一时不知道该赞同还是反对。
王翊的犹豫,被钱谦益误以为是王翊被吴争的气焰所慑。
他叫道:“右都御史,你我有陛下密旨在,且有诸公作证,当断则断……。”
吴争终于怒了,“呯”地一声,也是一掌拍在面前案上,指着钱谦益大喝一声,“来人,将他叉下去!”
宋安带人一涌而上,将钱谦益按了个结实。
钱谦益怒骂道:“吴争,你敢羁押钦使……这是谋逆大罪!”
宋安机灵,随即将一团不知啥布塞进钱谦益口中。
吴争沉声道:“你是钦使,我也是。但至少明旨上,我是主使。你以下犯上,我只令人叉你出场,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再啰嗦,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还别说,被吴争这么一唬,钱谦益还真安静下来了,被宋安带人拖拽下台。
吴争这才转过头来,多尔衮似笑非笑地道:“看来镇国公在义兴朝也不如意啊,不如降了大清,本王保你一个郡王爵,如何?”
吴争挑挑眉毛道:“摄政王无意之中说出个也字,看来摄政王在清廷也不如意啊……既然连你都不如意,就算本公同意去了,恐怕更不如意,对吧?”
多尔衮脸色一沉,道:“还谈不谈?”
吴争笑道:“谈,当然谈。谈又不花银子,对吧?摄政王对方才本公的提议如何看?”
多尔衮呵呵一声道:“一个泰州,本王没兴趣。”
吴争道:“那就请摄政王开个价。”
开个价?
多尔衮哈哈大笑道:“你还真对了本王的脾气……要不是你杀了本王兄弟,本王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这样,你若是同意将泰兴、靖江一并交换,本王可以考虑将沈致远、钱翘恭二人送还于你。”
吴争想了想道:“泰兴可以,靖江不成。”
多尔衮古怪地一笑道:“看来二人在镇国公心中的份量不轻啊?”
吴争确实太想换回二人了,倒不是吴争唐突和鲁莽,而是他知道,蒋全义所部一反水,清廷就不会轻易放过沈致远、钱翘恭二人,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被处死。
既然二人已经暴露,再隐瞒就反而小家子气了,不如趁现在谈判,就算出点血,也得把他们换回来,地盘好得,兄弟难求啊。
那边钱肃乐一直在沉默,就算在钱谦益指责吴争以一己私利拿泰州交换沈致远、钱翘恭二人时,他也在沉默。
以他的个性,怕是钱翘恭此时就在他面前被多尔衮处死,他也不会恳求吴争救他独子。
可他的心,确实在疼。
除了疼,还有感激,他在感激吴争此时还能想着沈致远、钱翘恭二人。
人性,难能可贵,特别是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尤显得难得。
吴争那边已经开口回答多尔衮,“摄政王说得没错,沈致远、钱翘恭二人,一个是本公结义兄弟,一个是本公内兄,自然是份量不轻的。”
多尔衮突然回头看了洪承畴一眼,洪承畴微微点头。
多尔衮仰头哈哈一笑道:“镇国公这话,与本王听闻的,似乎有太大的差异啊……看来镇国公没说实话,对本王有所隐瞒啊?”
吴争一愣,下意识问道:“摄政王这话何意?”
多尔衮向洪承畴一摆头示意。
于是洪承畴上前,将沈致远、钱翘恭二人当日在清廷朝堂上的回答复述了一遍。
等洪承畴说完,多尔衮嗤声道:“本王现在不知道该信谁的,镇国公可否为本王解惑?”
吴争愕然。
那边钱肃乐老脸通红,大声骂道:“逆障……老夫竟生出这逆障,真是有辱家门。”
其实在沈致远、钱翘恭二人“降清”消息传到京城时,钱肃乐就声明断绝父子关系,可他心里明白,儿子是绝对不可能投清的,钱家人可死绝不会投清。
此时,听到儿子果然是诈降,他是真的高兴,可马上被洪承畴复述给激怒了,他同样明白,这事还真可能出自钱翘恭之口,否则,这是钱家与吴争之间的私密事,怎么可能让洪承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钱肃乐才觉得丢了老脸了。
而吴争刚开始时,也很恼怒,心里无数草原神兽急驰而过,这不奇怪,自己的私密事,却这二人当作取信于清廷的理由,暴露在无数人面前,岂能不恼怒?
但吴争很快就明白过来,这种低劣借口钱翘恭想不到的,一定是沈致远这厮搞怪,可这种低劣的理由,往往更能取信于人。
所以,吴争的脸色数变,最终出口的是,“胡说……诽谤……造谣!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内兄,怎么可能如此诋毁于我?洪大学士,虽说我确实三次击败你,可你也不该编造如此荒唐的借口来搪塞于我吧?”
吴争的应对,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这些事的主体,是勿容置疑的,沈致远与吴争的关系,钱家与吴争的关系,但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无从辨别真假、虚实。
多尔衮、洪承畴等人愕然,连钱肃乐也不明白吴争究竟何意,微张着嘴,纳闷不已。
洪承畴皱眉道:“镇国公多虑了,洪某还不至于以此来编排于你,洪某所复述的是沈致远、钱翘恭在朝堂上的原话。当时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