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执念畅快地笑道:“如此,以一万两买一间值一万两的店铺,世人皆以为是寻常之事,并不会引起注目,可谁会想到,这一万两的店铺,有一个价值数万,甚至数十万两的仓库呢?甚至有这样的好几个仓库……王爷,老朽说得对吗?”
吴争含笑点头。
“那商会出具给那八个奸商的股本契书,又该如何应对?”
这确实是个问题,白纸黑字加上印章,这绝对是个难以回避的难题。
吴争微笑道:“不必出给八人,只须出具一份给范永斗就行,让范永斗再私下与七人分配就成。”
莫执念不解地问道:“可一份与八份,又有什么区别?”
“契书的存在,不仅是对你是风险,对范永斗更是风险。范永斗是清廷钦封的内务府皇商,还赐了张家口为世业,这样的人,敢将这纸契书公之示人吗?”
莫执念摇摇头。
吴争道:“他一得到,必定秘密藏匿,生怕走漏风声,被清廷惩治。”
莫执念点点头道:“王爷所言在理,可将来万一……。”
吴争摇摇头,笑道:“没有万一。这纸契书在一段时间之后,字迹会自己消失。”
让能工巧匠炮制这么一份文书,其实不难,无非是利用酸碱中和罢了。
莫执念目瞪口呆起来。
吴争道:“这纸契约本王派人帮你搞定,你就只管放心就是。”
“可此事须通过商会十大股东决议,老朽尽占两票,还须知会别的股东……老朽怕走漏了风声。”
江南商会的决议权,在商会前十大股东手里,十大股东,除莫执念是会长拥有两票之外,余下九人,各占一票。
按三分之二的人赞同方可通过而言,至少要再争取六人。
可这样一来,至少得有除莫执念之外,六人知道此事。
吴争想了想问道:“除你之外九人中,可信的有几人?”
莫执念盘算了一下,答道:“席本桢、程本原、陈文奂等人,王爷见过,也是此次对北商战的直接组织者,应该是可信的。”
吴争点点头道:“这几人可以相信,那就由你先去知会,本王再派人……就让马士英去吧,这些事,他拿手……哈哈。”
莫执念放下心中大石,遂问道:“那王爷还见汤若望吗?”
这话让吴争渐渐收敛起笑容,“见是要见的,我还想着,通过他将清廷的火器购买抓在手里。只是这事得秘密进行,一旦走漏风声,恐怕画虎不成反类犬,那就不好了。”
想了想,吴争道:“这样,那两奸商不是要请你吃酒吗?想来汤若望也会作陪,到时,安排善饮之人灌醉他们后,引汤若望来见本王。”
莫执念应道:“是。”
……。
曲阜桥北,原北司五道前,便是如今大将军府所设置的驿馆。
被吴争拒见的汤若望郁闷地顾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就不明白了,明明卫匡国来信,说是义兴朝会稽郡王希望与自己私下会晤,怎么到了杭州府,却悭吝谋面了呢?
汤若望正对面并排的房间,是范永斗、王登库的房间。
此时,范永斗、王登库正在里面窃窃私语着。
“范兄,你说这吴争打得是什么主意?难道他已经在着手准备与朝廷开战了?”王登库确实有些惊讶,在他看来,区区十一府之地的义兴朝,那就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小势力,不过就是因清廷一时抽不出来,才给了它壮大的机会,“他就不怕等朝廷调过手来,一掌就能将它拍碎喽。”
范永斗脸色凝重,微微摇头道:“来之前,我也是象你这么想,以为这吴争不过就是个刚刚及冠的后生小子。可这几日在杭州府,我看见了另外一种不同的景象。”
王登库惊讶道:“什么景象?我怎么没发现?”
“你难道就没有发觉,这街上走动的民众,精气神都不一样吗?脸上的笑容不可掩藏,特别是目光,这绝对不同于北方汉人,哪怕是京城中的百姓,也没有这种……自信。”
王登库微微皱眉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感觉到了。这象驿馆中,那两个服侍你我的小厮,这态度和目光……得,这要在北方,我早大嘴巴子扇过去了,反了天了!”
范永斗悠悠道:“或许……这天下之主尤未定啊。”
王登库大惊道:“范兄言过了吧?大清已经拥有了七成天下,区区义兴朝,最多一成之地,土地、人口、赋税等等,皆不能与大清匹敌。如果早些时候,在大清刚刚入关之时,或许还能登高一呼,可如今大清已经坐稳江山四年。”
范永斗轻哼道:“义兴朝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大将军府。”
“有何可怕?无非是占据了长江天险和运河南段罢了。若不是因为水运受阻、南商在江北不要命地挑衅,我才不来这南蛮之地呢。其实我觉得确实也不必来,没有江南,咱们在江北、西南,也足以赚得大把的银子了,何必来此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还送上如此巨大的一笔银子?这要是被朝廷知道,怕你我八人,都承担不起这后果!”
范永斗轻声叹了口气,“王老弟,你我经商都有数十载了,从盐铁、茶桑、粮食、毛皮、煤炭到参茸药材,几乎无不涉及……可想当初,一百两的本钱,赚到五成利,就已经喜笑颜开。如今空囤万万两银,埋于地下。王老弟啊,银子埋在地下,就如同一堆烂铁,何用?”
王登库沉默了。
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