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从战略战术上来说,打得确实没有任何意义。
明军已经无法控制河西岸,东岸又兵力不足,有火枪兵的协助,固守尚可,此时进攻确实有些莽撞了。
但这一切,为的只是一个目的,那就是将廖仲平抢回来,无论是活着或是,尸体。
为得是军心士气,也为得,情意二字
吴争开始时神志还是清醒的,稳扎稳打,一步步地向岸边逼近。
可等到先前泅水上岸的明军士兵,伤亡越来越高时,吴争的脑子也就热了。
吴争悍然下达了总攻命令,这命令其实也不算错。
因为被上岸明军牵制的那一会,火枪兵已经接近岸边,仅二十步之遥。
那么,对岸上的清军,已经能进行投弹。
但这个命令,同样也让火枪兵处于清军弓弩的射程之中。
火枪兵的伤亡,也由此出现,渐渐扩大。
这场毫无道理的激战,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
明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三成,连火枪兵也有二百余伤亡。
那种双方排好兵、布好阵,刀盾兵在前,弓弩兵在后,骑兵护住两翼的打法,哪怕兵力再多,只要双方实力相近,伤亡其实非常少。
往往打上一天,各自有个百来号人的伤亡,已经算多了。
可眼前这仗不一样,双方在抢攻,打得是意气之争,加上根本不可能排兵布阵,可谓刀刀见血、箭箭咬肉,那就得用命来填。
清军那面更惨,火枪兵在总攻开始,就已经向岸上投掷手雷,木柄手雷对清军的杀伤力不大,但有效压制了清军的弓箭手,所造成的烟雾,影响了清军的视野。
这使得明军在付出巨大伤亡后,可以成功登岸。
扔完身上的手雷,打光身上的弹丸,火枪兵也上刺刀,与敌短兵相接。
然而,就是在这种肉搏战中,火枪兵训练三人的刺刀术组合,显露出它狰狞的獠牙。
但凡有火枪兵处,清军攻不进去。
清军手中的刀远不及火枪兵枪刺及远。
他们不多的长枪捅刺,也轻易被火枪兵架开。
建阳卫、禁军士兵由此从外围配合火枪兵,对清军进抽冷子狙杀。
仅存的四千多明军,硬是与尚有二万多人的清军,打了个平手。
然而这个时候,尼堪心乱了,他为难起来。
他原本要的是决战,报一箭之仇。
而不是陷入僵持,此地毕竟是义兴朝京畿,大胜关如今只有千人守军,还是身上带轻伤的。
万一从太平府再来一支军队,大胜关就危险了,一旦大胜关不保,自己这二万多人,就会陷入包围。
就在尼堪为难之时,有人替他做了个决定,不,准确地说,是选择。
双方厮杀正为激烈的时候,从清军西北方向,杀出一支二、三千人的队伍。
来势异常凶猛,在清军猝不及防之下,如一把尖刀般捅入清军阵中一里。
这下尼堪真急了,两面受击不是关键,清军的兵力尚远超两支明军的总数。
可问题是,两面受击,更让清军无法轻易脱身。
而江对岸过来的明军显然扎手,无法轻易击败,刚刚现身的明军又不知底细,看样子也不是善茬。
尼堪开始担心这么拖下去,就被粘在这了,万一从应天府再来一支明军,不用多,三、五千人足够,绕至大胜关一击,那就回不去了。
尼堪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违心下达了撤退令。
于是,清军丢下了与明军胶着的二、三千人,撒腿逃向大胜关。
……。
来的这支奇兵是谁?
就是吴争此次疯狂进攻的目的——廖仲平。
当两军会师,二人双卡含泪,紧紧拥抱在一起时。
吴争才发现,廖仲平不仅没有死,甚至身上连一丝伤都没有。
京卫防线骤然被清军突破,远在阵线后面的廖仲平,也无法阻挡这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被溃兵挟裹着,向北退去。
怪就怪尼堪贪心,那时,他若按捺住心思,继续追击廖仲平部,扩大战果,或许吴争就见不着活着的廖仲平了,所谓伤十指不如断一指嘛。
可尼堪的心思,始终聚集在应天府,这如他击溃夏完淳部之后,没有追击夏完淳部溃兵一样,而是下令转向攻应天府。
退到数里外后的京卫,发现清军没有追来,自然就停下了脚步。
而这时,廖仲平终于有机会收拢残部了。
经过整肃,廖仲平又有了近三千人的队伍,原本想着向北退回应天府,固守城门。
可向南派出的斥候回报,对岸清军象是遭遇了北伐军的反击。
这下廖仲平改变了主意,不过廖仲平想的其实和尼堪是一样的,他也以为是陈胜带着沥海卫回来了。
陈胜的沥海卫有万人之众,火器犀利,还装备着数以千计的小炮。
那收复失地应该不难。
于是廖仲平迅速率部回击。
见到吴争时,廖仲平痛哭出声,抱着吴争泣道:“王爷,卑职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他举着他那少了一根指头的左手,“若非王爷教诲,忠于国事……卑职早就随陈胜挥师入京了……请王爷治卑职救援不力之罪!”
吴争动容道:“你做得对!陈胜错了,撤离职守,险些酿成大错……他才有罪!”
……。
奉天殿中的群臣,已经吵了一上午,他们吵成一团。
也奇怪,大明文人面对鞑子侵犯时,总是权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