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制壁画,是个苦活。
若非赵佶打通了十二正经,绝对承受不住一夜一天的劳作。若非他以大气运顿悟吴道子的画道技法,也绝无可能绘制出如此巨幅壁画。
地狱变相图!
以吴道子的文殊菩萨像为中心,犹如两副长卷一左一右怀抱众生。
地狱之恐怖,众生之疾苦,让大和尚滚滚汗下的大恶,终究在文殊金刚慧剑下被斩断,在般若经中被超度,得以往生极乐。
吴领军瞪着一双血色眼珠子一寸一寸再次看了一遍,整幅地狱变相长卷,归于吴道子的文殊菩萨的慈悲之下,并未有喧宾夺主之嫌。
“了不起,了不起啊!”
“端王画技,竟然能够与吴道子融为一体,这么说来,王爷画道当举世无双,胜于我百倍……”
“呼!”
长长喘上一口气,吴领军有了强烈的拜师念头。
他……要跪舔!
此刻,吴领军心中别无它物,只剩下画,打死他也不会离开端王府了。
而在吴领军身边不远处,一个长眉的大和尚伸长了脖子静静看了好半天,脸上慈悲之色越发浓郁。
得道高僧,最是能够从宗教画里看出禅意出来。
突然,一股饭菜的香味飘来,让长眉和尚眉头大皱。
扭头一看,只见赵佶盘膝坐在大殿正中,面前案子上摆满了斋饭。
香气扑鼻。
大相国寺常年香火鼎身,达官贵人进香之后少不得要吃一餐,这是上百年积累的手艺,素斋天下一绝。
赵佶吃得倒也舒服,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在大相国寺菩萨殿吃饭,大宋开国百年来,他是第一人。
吃干抹净,他伸了个懒腰,斜斜躺着,与那长眉和尚四目相对。
“端王殿下颇有王右军魏晋之风!”
长眉和尚嘴角一扬,这般开口道。
“观心大师,恕我在菩萨面前放肆了,一夜未眠,实在累得很。”
赵佶没有起身的意思。
这副地狱变相图出世,势必一图而红,弄点放浪形骸的人设,倒也为后人津津乐道。
而且,虽然自己要借佛门的平台,用以聚集气运,但大相国寺白嫖一副能够名创千古的壁画,他们也赚了啊!
没必要装着佛门信徒的样子。
说真的,他不信佛。
即便画了这副地狱变相图,也不改本心。
“菩萨有大慈悲,自然不会在意。殿下有此不逊于吴道子的丹青画技,真乃大相国寺之幸,佛门之幸,大宋之幸……”
观心大师给出了无穷赞美,那可是不逊于吴道子,而不是眼前这位吴领军,而且他还只十四岁,可以预见,未来大宋的画坛,必将是端王的天下。
史书,必将记录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重要的是,这种壁画出世,大相国寺的香火又要上升了。
观心大师是个得道高僧,一眼便看出眼前这位端王殿下不信佛,但他是正得宠的王爷,是拥有无上丹青术的大画师。
身为大相国寺方丈的观心,看遍人间凡俗之心,自然不迂腐。
赵佶对观心方丈的奉承话不感冒,摆了摆手,说道:“大师莫要捧杀本王了,不过是微末技艺,与朝政、与万民都无益……”
“教人向善,岂是无益,殿下莫要妄自菲薄。儒家有言,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言,殿下这一副地狱变相图,就得立德立言的大功德……”
“既然如此,那便让东京的老百姓都来看看吧!”
“这是必然……”
“行了,本王也该回府好好休息了,方丈,过几日本王再来寺中吃素斋。”
“到时必大开山门相迎!”
“不用不用,本王虽然轻佻,但也知低调二字。哦,对了,本王最近痴迷上武学,听闻大师乃佛门三大罗汉之一,有长眉罗汉之称,来日向大师请教武学,还请不吝赐教。”
观心大师长眉一抖,笑道:“学了点与佛法不用的微末武艺,殿下若是感兴趣,过些时日贫僧与殿下好好切磋一番。”
能做上大相国寺的方丈,这长眉罗汉可真是八面玲珑。
“到时方丈别嫌小王唠叨,吴领军,回府了!”
吴领军恭敬一抱拳:“是,殿下!”
这一礼,他发自内心的虔诚,看向赵佶的目光里,都是难以化开的谦卑。
赵佶身体一挺,便站了起来,朝着观心方丈一颔首,便朝着大殿外走去。
外面,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西天边火烧云绚烂无比,映照着许许多多的大光头,这些和尚看到赵佶走出来,各个双手合十,口念佛号。
赵佶表情淡定的走过,直走到山门前,这才嘴角一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一波,稳了!
坐上马车,在家将的护卫下,“哒哒哒”朝着端王府而去。
操劳一夜一天,真的累得很,回到府里,在柔夷般的小手推拿解乏之后,赵佶便在大床上睡去。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黎明前。
赵佶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没有惊动知根知底的端午姑娘,更没有让小侍女来抖唧唧。
出了门,天色还很暗淡。
他便在院子里慢慢打着太祖长拳,练功夫,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虽然有气运来顿悟,但日常也需修炼,方才能够温故而知新。
这一练便练到了天明,一丝光芒将黑暗驱散,形成了鱼肚白,朝霞初升,一轮破晓红日轰然从地平线上跃出,一缕熹微的晨光洒遍万里河山。
赵佶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