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门传来重重叩门声,叩在门上,却响在众人心上。一众已入惊弓之鸟的酒客,纷纷抬头望向院门。而那眯着眼打着盹的中年仆从,却是连手都没抬一下,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三名年轻仆从互望一眼后,一人在前,两人在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待打开院门,门口赫然站着那说书先生。只是此时的他,却换了身锦绣华服,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说书先生扫视众人一眼后,不忘撇了眼中年仆从,虽说面有怒色,却并未多言,而是问向开门的年轻仆从,“人都齐了吗?”
“全都在这里了,不曾遗漏。我等看着,您大可放心。”年轻仆从近乎邀功的说道,谄媚之色显露无疑。
年中年仆从依旧没有丝毫动静,丝毫已经睡熟,仍是外锣鼓喧天,也没有醒转的道理。说书先生不再理会,抬手一招,面带喜色地说道:“校尉大人派老夫来与诸位说,来人正是李存进,此时已在议事厅,并无恶意,诸位大可放心。”
“那我等何时能够离开?”这一众酒客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其中一人开出了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说书先生闻言笑容逐渐收敛,面色一沉,厉声道:“可李将军却说,尔等中有他的内应,为表心意,要将此人提出来,以绝后患。”
此言如弹弓入林,惊起一阵飞鸟,裹挟着阵阵劲风,吹动这竹林沙沙作响。又一阵窃窃私语后,有人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说我们之中出了细作,可有证据?”
说书先生早已没了那小肚鸡肠的模样,此时笔直地挺着腰杆,目如鹰隼,直透人内心,“我说有就有,还需要什么证据?”
语调虽平常,可言语之中的威胁已是渐上尘硝,任谁听了,都会特别不舒服。只是这种如吃了过夜的肥肉般的腻味,却只能忍着吞下,此时这众酒客虽是人多势众,却无一人胆敢造次。
见无人再敢顶撞,说书先生转怒为喜,“这就对了嘛,那几名细作乖乖走出来,免得老夫多费手脚!”
顾醒等人此时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一出早已算计好的戏码,只不过,要怎么演,全得看郡守府和李存进了。或许两方早已搭上了线,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才来了这么一出,做做样子罢了。
只是事实到底如何,也无需他们费心。只要听从安排便是,若是谁胆敢贸然出手,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顾醒明显察觉到,这一群人中,有几人蠢蠢欲动。或许郡守府要找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另有其人?老黄头歪着头,嘴唇微动,看似毫无表情,却轻声问道:“我们何时后撤?”
陈浮生用腹语说道:“不急,若真是寻我等,相信也不会般劳心劳力了。”顾醒任有些担忧地问道:“若李存进以此作为筹码,晋城郡守又当如何?”
陈浮生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顾兄,你觉着龙首郡冉郡守如何?”
“忠义之士,血性之人,不畏强权,爱民如子。陈兄为何有此一问?”顾醒有些诧异地望着陈浮生,不知此时问这个所谓何事。
陈浮生展颜一笑,“冉郡守忠义之士,想来他过命交情的老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是吧,顾兄?”
老黄头却在此时一把捂住两人的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似乎有何异动。半晌过后,说书先生似乎已有些不耐烦,一抬手,两名年轻仆从便将最前面的两名酒客抓了起来,朗声道:“若是不交出细作,就从这两人开刀。”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两名仆从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结果了这两名酒客,往地上那么一扔,刚才还是豪气干云的两人,这下成了刀下亡魂。任谁也不曾想到,这一趟走来,会是这般光景,还有性命之忧。
剩下酒客陷入一阵慌乱之中,也不知是谁嚎了那么一嗓子,“别废话,咋们冲出去。”
不呼则已,一呼便百应。一众酒客开始往大门处涌来,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一开始三名仆从还能看看抵挡,可到后来人越聚越多,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武力再出众,也难逃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下场。
刚才老黄头所言,这两人内劲高深,武功高强,只不过是一对一,至多一对五的时候。如此人数差距,纵然有三头六臂,七十二般变化,也难以扭转战局。
趁着乱局渐起,顾醒三人乘势后撤,翻墙而出。顺着墙根往议事厅方向摸了过去。三人未免目标过大,分散而行。顾醒立于东北角,陈浮生立于西南角。老黄头仗着艺高人胆大,翻身上房顶,悄悄挪开一张瓦片,瞧着厅内的众人。
此时厅内并无声响,似乎在场之人都在低头饮茶,亦或是谈到关键处,却陷入僵局,并未有一人抢白开口罢了。
客位左手边坐着的一人,放下茶盏开口道:“不知郡守考虑的如何?若是觉着老夫诚意不够,那尽管开口便是。只要是我李存进能拿出来的,绝不含糊。”
端坐于正厅主位的郡守,长舒了口气,笑着说道:“不知这柑橘可成熟与否,李将军可知啊?”
李存进眉头一皱,不知这晋城郡守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却还是陪着笑打了个哈哈,“郡守好雅兴,不知是否想品尝一二?若是想了,大可告诉老夫,三日之内,必送到晋城。”
郡守摆了摆手,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不了,如今边关战事吃紧,还是别做这劳民伤财的勾当。”
李存进闻言似有不悦,强压下心中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