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痴心妄想在天条上为这盘死局的夹缝里搏一条生路,却在还未开始时就失去了执棋的资格。
宿遗,我没想到,师尊有一日会离开,原来永别的滋味是这般不能言语,入骨无声,噬心难忍。
做天帝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比如现在,他远在天宫,也能借助乾坤境看到极苦之境的宿遗。
比如,他能名正言顺的为宿遗向天道问情。
如梦似幻,常年被仙雾缭绕的天宫,此时正布置着大红的喜绸,在那头指挥的,是姻缘宫的两位童子。别看他们小,但做起姻缘的事来从不马虎,天界好几桩大喜事月老都是交给他们办的。
宿遗走在这熟悉的道上,所有天兵竟无人理他,想来天界千年过去,换了几人天帝,从前熟识他的恐怕已经升迁,这些,都是新来的吧。
四处的红绸十分惹眼,宿遗不禁想,这天宫里有谁的喜事能这么大排场,红绸能结到天门来,这可丝毫不亚于天宫迎主了。
“嘿,咱们要不去看看?”不远处几位仙侍那里传来话语声。
“有什么好看的?你差事做完了吗”另一个道。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啊,走吧,那边正在排练呢,咱们去沾沾喜气,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求得姻缘了。”
“天帝的喜气是你说沾就沾的?”那个正经的仙侍又道。
“试试嘛,三日后大典咱们都有差事,恐怕看不了这场盛世婚礼,现在去看看,一饱眼福啊。”
劝说推搡间,两人一同往一个方向去了。
天帝的喜事?宿遗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沿途还在想这天帝的喜事昭告六界,怎的他不知道,还有,这位天帝究竟是...
身前的那两位仙侍站定,宿遗也跟着停下来。顺着云霄殿外的乘云阶望去,六十四位侍女正随着一身红衣身着华服的神女一步一步拾阶而上,往云霄殿上方走去。
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宿遗看到了那位神女的真身,是一只雀。同他母后一样,属于朱雀一族。
宿遗心中有个猜测,这莫不是他母后与父帝的婚礼?可因什么巧合,他才看到了这些呢?
宿遗的目光追随着神女的脚步,一点一点往上,直到云霄殿前走出另一抹红色身影,宿遗才默然的转身离去。
就说怎么会有巧合看到父帝与母后的婚礼呢?原来是逢诵的。到底是有这么一天,逢诵啊逢诵,这就是情劫啊...
宿遗还来不及想,为什么逢诵娶的也是朱雀一族的女子,为什么连告诉他一声都不曾,周身的环境俨然大变。
其实也不算大变,还是他熟悉的天宫,还是云霄殿外不远处,只是头顶盘旋着的紫电雷云,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身前不足十丈的地方,正跪着一身蓝衣的俊朗男子,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原来那肃杀的雷云针对的并不是他,而是跪在那里的天帝逢诵。
这一幕,何其相似...
因他而生,因他而去,逢诵此生,无悔,无憾。
逢诵在浩然的天宫里,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
宿遗惊慌的看着这一切,不敢信,不敢想,逢诵引来了天罚,伏诛他父帝的天罚。
上空的紫电雷云翻腾,从周聚集,快速降下。宿遗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却被无形的阻力拦住动弹不得。
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无悔无憾,那我呢?
我呢!
“逢诵,逢诵...”宿遗喃喃的喊着这个名。
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他的手,安抚着他。他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用力攥紧。
“我在。宿遗,醒醒...”逢诵轻声唤他。
“宿遗,睁开眼。”
恍然间,宿遗总算睁开眼。望着周围熟悉的床帏,才惊觉那是梦。
或许这就是他的梦魇。
在这极苦之境千年,他梦见过许多,不属于他的事。他知道,这就是极苦之境的六苦,入梦感同身受。奈何他这往昔的天界太子在凡界看的太多,是以即便亲身感受到别人的痛苦,该醒的时候,还是会醒,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