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疏欲言又止地看着我,又往车门里瞥了眼。
她惊讶地叫起来。
“呀,这——”
我从她的神色里便知道了她要说什么。飞快地拉了下她的手,她立刻住了嘴。
然后神色一下子变得生气起来。
她什么都没说,拉着我就飞快地往前面走。
到门口时,她不耐地朝跟在后面的人叫道:“请你离开这里!”
傅余野根本没理他,他矜贵的神情让谭疏尴尬又火大。
谭疏拉着我就要关门,傅余野一下子冲上来。
“喂,你干什么——”
门关上的瞬间,出现了一只手。
光是声音都可以想象有多痛。
“老师,跟我回去。”
他对谭疏很没有好脸色,特别是看到谭疏还像母鸡护崽似的拽着我。
我刚想说我不回去。
谭疏就挡到我面前,和傅余野说:“哟,回去?当初邓陵受苦的时候你怎么不叫他回去,邓陵一个人生——”
我捂住了谭疏的嘴,拼命给她使眼色。
谭疏拉下我的手。
朝傅余野继续嘲讽:“再说,邓陵儿子都有了,你现在来,是赶着来当后妈吗?”
听到这话,连我都不禁心里暗叹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傅余野神色越发冰冷。
他定定地看着我。
在门口的灯光下,傅余野脸上那红肿的一边特别触目惊心。
我知道我下手的力气。
谭疏也看到了,目光从傅余野的脸上,又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再到我的脸上。
把我手一放,放弃地说道:“算了,我不管了,邓陵你自己看着办吧,小雎还在等你呢。”
她放完话就气冲冲地走进了房间。
我说:“我去拿个药酒给你,你没事了就自己回去吧。”
我从没有伸手打过人,在我接受的教育里,再怎么生气,打人都是不对的,所以此刻我罪恶感特别重,他们都说我性子温和,是绝对不会和人起冲突的那种老好人,但是今天我不但骂了他一顿,还扇了他一巴掌,这样的我,和当初让他跪在书房里的傅余棠有什么区别。
亏我还一直觉得自己心疼他,可到如今,还不是也变成了伤害他的人。
而他,又是怎么忍受着一路跟到这里的。
我明明知道答案的……
我去屋子里,看到谭疏在喝水,她看到我回来,惊喜地说:“我就知道你——”
随后看到我拿了药酒匆匆跑出去,气得一下变脸,在后面说:“没出息。”
我掀开帘子,就看到傅余野一个人靠在门上,他垂着头,也没有站得笔挺,如同是一株失水的竹子。
可是他听到我的脚步声,原本暗淡的眼眸又微弱地亮了起来好像屋檐下积灰的灯。
灯光在他头顶个投下一串黯淡的光晕,让他看起来好似一个落魄的流浪诗人。
我此刻居然还能想出那么浪漫的比喻。
我把药酒塞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