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着雨衣,时不时交谈几句。
“咱们当差这么久了,月银也就拿那么点,不知道何时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你还好,就养着父母,我家中有妻子儿女,吃穿用度,花的钱可多多了。”
“那你想过做别的事不?”
“什么别的事?”
“就是不当衙门侍卫,反正也就是体面些,赚钱还不如码头的工人赚得多,要我说,如果一直是这样子,还不如去寻个更捞银子的行当做事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苦活儿一时赚得多,但损耗身体,我们做侍卫的就是清闲,不累……”
卫霍靠着墙听了一阵,然后捏起嗓子:“喵……喵……”
两个卫兵的聊天声停了,有一人奇道:“这大半夜居然有野猫啊,大雨天还叫唤,蠢猫。”
“可能发春了,待不住吧。”
“不可能啊,这时候哪是发春的季节。”
卫霍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叫了数声,故意叫得尖锐又凄厉。
“啧,这猫可够烦的,叫了老半天了,声音真难听。”
另一人怂恿道:“你去看看,把它赶走。”
“凭什么我去,要去一起去。”
“行行行,走走走……”
趁他们去察看之时,卫霍掩藏着身形躲避开,借着黑沉的天色溜出了后院。
后院与前院之间的长廊外有鲜为人知的侧门,无人看守,卫霍从中出去,离开了宋府。
雨势太大,从盖着头顶的雨衣上浇灌而下,也令行走愈发困难。
卫霍不断用手抹着脸上的雨水,脚步不停,一路疾跑着向太子府邸行去。
如今的太子刘逐并非并非昭御帝嫡子,只因先太子十岁时不幸夭折才被继封为太子。因种种原因,他大多时候不在东宫,而居住在皇城边上自己的府邸处。
而这也让卫霍的求见变得容易了些。
看到一个黑影急急上了台阶,在府门外守夜的侍卫立刻上前:“什么人?”
卫霍喘着粗气,雨水已经透过雨衣浸湿了他的衣衫,鬓发也打湿了。
他来不及管,立刻道:“在下工部侍郎卫霍,烦请你们进去向太子殿下通报一声,就说我有要事求见。”
侍卫朝自己的同伴招手,另一人提过灯笼细细地打量过卫霍的脸,他们身为太子府的侍卫,早就借画像识清了江无所有富贵人的面孔,自然是识清了卫霍。
提灯笼的侍卫面色顿时谨慎了些,正色道:“大人且在此处等候片刻,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卫霍拱手道:“多谢。”
“不敢不敢。”
那侍卫说完两声不敢,提着灯笼推开了府门,从灯纱上透出的橙红微光被关在了门缝里。
一刻钟后,那侍卫折返,又带了一位侍女,她对卫霍回话道:“卫大人请跟奴婢来吧。”
卫霍应声跟在侍女身后,进了府门,沿长廊往里走。
廊芜之外雨水漫漫,声势不减,卫霍心神不宁,目光始终跟着侍女的裙摆,绿纱飘忽不定,一如他的心。
那裙摆停下摇曳,侍女躬身道:“大人,太子殿下就在里面,大人不必敲门,直接进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