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神情一怔,双眼立时睁得大大的,似乎要在这个时刻将面前的人看清一样。
“你……你……”
胡然轻轻地道:“殿下想说什么?”
刘钰张大口,汩汩的血液从口中流出,他的身体又晃了晃,目光中仍然充满了不甘心。
“是你……布的局。”
胡然坦然承认:“没错。”
面对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刘钰只觉一股寒意流窜在身体中,他有许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片刻后便跪倒在地,吐出了几大口鲜血。
刘钰侧着头打量着殿内的所有人,他们都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没有发出任何异议。
一切都已经明明白白,他以为自己是做局之人,孰不知已在他人局中。
殿内之人,包括于公公,瑜妃,还有那些拿着兵器的卫兵,他们这些人早些时候就已经归入了胡然一派,而非听从他,刘钰或是刘逐的差遣。
他想起了数日前,自己不解地向胡然发问,问他为何不在谋逆那一局中将太子也拖下水。
彼时胡然说,是因为那样更容易出纰漏,更不容易下手,更不容易将结果引向他们想要的那样。
但此时一想,或许并非那般,一切都在胡然的掌握之中。相比于先让太子下马,如今的局势更有利于对方。
刘钰紧咬着牙,口中尽是血腥之气。
他好恨,恨自己轻易相信胡然,也恨未能察觉其狼子野心。
要害中剑,他已再难承受得住,很快便趴在地上。
失血过多,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他还想再站起,可挣扎的动作不过徒然无用。
刘钰依稀听到胡然说:“二位皇子夺嫡殒命,胡某只觉叹惋,诸位尽快去寻八皇子九皇子,务必带到我的面前。”
刘钰牵了牵嘴角,他已知晓,接下来胡然便会将昭御帝所有的儿子都杀光,最终黄袍加身,顺理成章地坐上龙椅,拥有这个天下。
他挪动着头颅,目光与将死的皇兄对上。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皆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嘲讽,那嘲讽亦是自嘲。
他们争了这么久,最终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真是可悲。
意识消散,刘钰心道,不知九泉之下,列祖列宗会如何对待自己?他没有机会再多想了,头一偏已没了气息。
一刻钟之前,卫霍和常荣已在宋宇手下兵士的协助下入了皇宫。
这次入内,心境已大有不同。
疾跑之中,常荣粗喘着气道:“无论如何,都要先将两位小皇子救下。”
即使心中已再无为皇室卖命之心,卫霍也是这般想的,只因他教习那两位皇子数月,为师者该当如此,该尽本分。
见到他们时,八皇子与九皇子仍然一脸恍惚,分不清情状如何。但他们见宋宇背后立着数百兵将,人人神色紧绷,气氛森严,一时也露出惶恐之色。
就在此时,已归为胡然一派的禁卫军已赶到,两边未多言语便已兵戈相见。
兵器相撞,尖利之声汇成刺耳的嗡鸣,鲜血四溅,洁净的地砖渐渐被染成了红色。
两位皇子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片刻后便恐惧地嚎啕大哭起来。
卫霍抱着他们尽力安抚,过了一阵有人来报,却是个坏消息。
“报!南安门已关,我们出不去了!”
常荣面色一变:“出不去了?这可糟了,其他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