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只好不容易生出翅膀的青虫在疑惑着自己能不能飞。
肖隐看着那少年的跑出几步远后又转了个身,露出他两颗俏皮的虎牙,喊道:“我明天再来找你。”然后挥起他的双手,“我们是朋友了对吧?”
晚霞在少年身后安静的铺着,火红的光衬的他更加神圣,而他两颗小小的虎牙好像也在发着光。
肖隐不自觉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看着少年跑进一个拐角处,然后彻底消失在他视线里。
他也站了起来,望着巷子尽头好一会儿,然后才勉强地扶着墙进屋了。
☆、江南和漠北
他回到床上,这次没有就这样躺下去,而是垫了几个软枕靠在了墙上。
墙边有个窗户,这个窗户看不到什么景色,只能看到后院里一棵苍天大树和几株还未开花的茉莉及几株从未见过其花的君子兰。
他就这样看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吱哑——”老旧的木门被关上时发出声音——肖隐知道,他的阿婆回来了。
“阿婆!”肖隐难得叫出了几分气力。
“阿隐,”老妪笑着朝他走近,“今天过得怎么样?”在他床上的一个小桌子上放了一堆刚抓的中药,又把那把被遗忘的油纸伞放到一个伞筒里。
“跟以前一样。”肖隐说,“活的很好,没死。”
“呸呸呸!”老妪皱起了眉,“阿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快跟我一起‘
呸呸呸’,呸掉霉运。”
肖隐无奈的笑了笑,学着老妪的样子也“呸”了一口。
老妪边说边去为肖隐烧水煎药,“今天发生了什么?我的阿隐一直笑笑的。”
“是吗?”肖隐在内心问自己。
“阿婆怎么知道的呢?阿隐明明没有笑。”
“你的脸是没笑,但你的眼睛笑了,阿婆知道。”
“哈哈哈哈。阿婆瞎说,眼睛哪会笑啊。”
老妪不再作声,专心煎药。
晚饭过后,老妪陪肖隐一起坐在床上从窗口看星星——外面夜风太大,对肖隐的身体不好。
在没点蜡烛的房间里看星星,那星星就更加亮眼了。
“这星星这么亮,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肖隐听了暗暗记住——明天是个晴天。
老妪一直在想着今天肖隐忘记把雨伞带回房间的事——肖隐的身体是不是又差了——就没留意肖隐没回她话的事情。
一老一少,怀着不同的想法,一起坐在床上,这画面倒有些温暖。
等她回头一看,发现肖隐已经躺在床上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她伸手掖了掖肖隐的被角,又顺手替他拍了拍被子,然后悄悄地关上门离开了。
她走到院子中的大树下,伸手摸了摸粗糙宽大的树干,随后倚在树上。
夜风一阵阵地吹,吹得她本就佝偻的身躯又蜷曲了起来。
脸上留下的两行泪却给了她些许温暖,她开口问道:“你说,阿隐他是不是又严重了?他已经会开始忘东西了。老头子,我有点怕,我怕……怕到时候他连我都记不住。他这个苦命的孩子啊!”
老妪“窸窸窣窣”地流了几滴泪后就开始擦眼睛,道:“不行,我不能哭。我还要活更长些,我要照顾阿隐。”她又摸了摸树干,那么温柔,又道:“对不起老头子,我想晚些下去,你一个人……多忍耐些。”
她静静地看了会儿肖隐的窗子——已经关上了窗户,看不见了屋里。
她唇瓣动了动,没有说话,慢慢走回她的屋子。
肖隐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等到阿婆出去关上门时,他又睁开了眼睛。
面对着满眼的黑暗,他觉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