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郝云点了点头:“邵总的意思是让你大哥尽快带你走。”
季惟问:“带谁走?”
郝云皱眉道:“你。”
“我?”季惟话里带着怒气:“要带我走难道不用跟我说一声吗?他凭什么替我决定要走还是要留。”
房内的气氛一时凝滞。一直沉默着坐在一旁的邵父轻微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小惟,听话,与阳说得对,你走吧。”
从邵与阳出事以后,季惟的神经一直高度紧绷,此刻突然就因为长辈的这一句话崩开了。
他是个普通人,外表再冷静自持,内心也不过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比邵与阳都要小上一些。心里有无数的害怕、不解、委屈倾刻间如洪水般爆发出来,让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肢体。
“父亲,连你也希望我离开吗?”季惟面沉如水,看向邵谦质问道。
邵谦在听到“父亲”两个字时身体极轻微地抖了一下,他的确有些不忍,但他必须支持儿子的决定。
“小惟,为了你,也为了与阳,离开吧,好吗?”
季惟眼底有水意闪动,喉结重重地向下一滑。
“因为我留在这里罗毅就不会放手,对吗?”他声音轻颤。
邵父闭了闭眼,说:“既然你都明白,更应该懂得与阳的用心。”
眼前的两人一坐一站,以不容拒绝的姿态面对着季惟,仿佛希望他下一秒钟就踏上去国外的飞机。
房间里静得滴水可闻,没有人打破僵持。
良久,季惟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已没有了之前的怒意,反而多了些决然。
“他有他的决定,我也有我的决定。”
他眼神清明,头微微向右一侧,抬手指向自己的颈后,没有丝毫犹疑地说:“既然一切都是因为我是个被罗毅看中的o了,这个腺体我不要也罢。”
这句话如平地一声雷,震得面前二人同时一惊,倏地站起了身。
“小惟,你瞎说什么,你疯了吗?!”
一个o要摘除自己的腺体,无疑是疯了。没有了腺体就没有了性征,将一辈子承受激素紊乱的后果。不仅如此,他不会再发情,不会再有孩子,更不会有人再爱他。放弃腺体,等于放弃自己的人生。
季惟却冷静得可怕,表情不带一丝玩笑:“我随时可以去医院摘掉它。手术不过几十分钟。”
邵父上前一步试图抓住季惟的胳膊,急道:“好孩子,别犯傻,你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过呢!”
是,季惟才二十多岁,还有大把的岁月可供挥霍。一旦没有了腺体,剩下的时间越长,痛苦就会越长。
郝云不知何时已快步走出房间,客厅只剩下邵父跟季惟对峙着。
“摘掉它,你们就不会再找到让我离开的借口了。”季惟平静道。
他想过了,没有腺体的自己罗毅想必不会再感兴趣,这样做一劳永逸。活了这么久,总得为自己疯一次。
邵父原本就口拙,此刻更是不知怎么劝导才好,急得恨不能把王金英当场变出来。
季惟找到自己的钱包,作势便要出门。正在此时郝云突然拿着手机疾步冲了回来,举到季惟面前说:“夫人,邵总要跟您说话!”
一句话划破空气。
季惟一怔,接过电话放在耳边,邵与阳久违的熟悉嗓音出现。
“季惟?”
季惟一瞬间有种热泪溢出的错觉,全身力气顿时一卸。
“嗯……”
邵与阳语气里充满焦急立即喝道:“你胡闹什么?!谁准你摘除腺体的?”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喊着让邵与阳坐下。
季惟忍着哽咽:“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说了算。”
“放屁!!”邵与阳瞬间暴怒,声音大得震天:“你的事情我说了才算!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踏出房门一步!”
就算被限制人身自由,邵与阳照样觉得自己管天管地管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