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许时便习惯一个人待着。
在自己床上的小天地。
许征以为弟弟提早陷入冬眠,为了不打扰他,每天都出门,和班上的同学告别。
今天见见这个,明天见见那个。
一旦下矿,就不知道哪日还能再见了。
反倒是和家人的告别,被他刻意忽视。
不想,也不愿去面对。
万一处着处着,放不下了怎么办?
现在想起来,当初的他傻透了。
自以为能扛起整片天,却没想过那么做会给家里带来的后果。
许时,从那时就显露出不对劲。
只是他没能发觉。
如今王业萍事业有为,没空抱怨许敬言,整天算计着今天又入账多少,这个暑假,许家的气氛比前世好上太多。
许敬言下班回家后迎来不再是满腹抱怨,而是,两只嗷嗷待哺的崽。
夫妻间一方强势,另一方就必须弱下来。
尤其是,金钱决定着地位。
为了整整许敬言好吃懒做的毛病,王业萍让他下班回家哪也不准去,在家里给许征许时做饭。
许敬言是最普通的那种男人,性格温吞,不爱做家务活,之前许家的一切都是由王业萍一人包揽,他当个甩手掌柜就行。
没想到有一天,风水轮流转。
许征试图劝阻过,没能成功。
这么一来,许敬言是受到教育了,可苦的却是他们兄弟两个。
饭桌上,一盘西红柿炒蛋,一盘莴笋炒肉片,还有盆紫菜蛋汤,朴实无华的饭菜,比起王业萍在家时下降好几个档次。
许征咬着又老又硬的肉片,听见许时对他小声抱怨道:“好难吃啊。”
“是啊。”许征同样用低音量回他。
许时悄摸摸问道:“哥你会做菜吗?”
“不会。”
许时满脸失望。
在煤矿的时候,许征吃的都是工地发的盒饭,两素一荤,偶尔矿长心情好了,还能加个鸡腿或者肉菜。
后面挣了钱,交际圈扩大后,每天的饭局吃都吃不过来。
做饭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无比遥远。
两人交头接耳地像特工做任务一般,许敬言看见了把眼一瞪,教训他们:“不好好吃饭,在那儿说些什么呢?”
随后又皱着眉,夹起了自己炒的菜。
“好。”许时小声决定道,“我要反抗。”
许征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要怎么反抗?”
“天无绝人之路,据我多日观察,炒菜的步骤已经掌握得一清二楚,等着吧,明天一定让你吃到可口的饭菜。”许时信心满满。
“行,那我等着。”许征姑且相信他。
尤志那儿的煤已经备齐,今晚的火车,明天下午四点左右就能到迁丰。
火车鸣笛声逐渐逼近,满载黑金,火车一到,许征就安排着往厂里卸货,一车车煤运入电厂,车站工厂来回地跑。
嵩肃电厂不愧是迁丰规模最大的电厂,占地近百公顷,偌大的烟囱向空中不断排放白烟,释放出的气体经处理后将污染降到最低,附和国家安全生产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