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喝的太多了。他的体质不容易醉,所以并不怎么热衷于灌下这种味道不如果汁的东西(但当他在队上选择果汁的时候,总会被包括巴基这种知情人在内的所有家伙嘲笑得底朝天);但“生命之水“显然是另外的货色。他实际上并没有摄取什么,所以连厕所也不必要去,更不会因此呕吐不止;如果他耐心调出一个体感圆盘,上面甚至有所有他的状态监控和体感分析,避免他饮用过量导致轻微成瘾。这就是这种精神药物能够在乌拉诺斯合法化的原因,这里整座城市都配有全息服务器。
所以,我醉了,并且在放纵自己。史蒂夫想,不然怎么能解释为什么会在人群中看到托尼的影子?一眨眼就不见了,就像是个鬼魂,或者幻影。机器人会有鬼魂吗?这没有道理。但他又确信自己真的看到了。他那么真实:就坐在吧台那儿的椅子上,要了一杯酒却没有喝;一会儿他又出现在走廊的角落,在拥挤的人群中匆匆穿过。然后他好像终于对这一切无聊了,耷拉着他的脑袋,推开一个好奇凑近的搭讪者,向门口走去。
不,别。史蒂夫的理智听见自己的情感在疯狂呼喊。他摇晃地站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脚已经朝着那个方向追去了。你只是喝醉了,他的理智警告道,快停下这愚蠢的把戏,免得再给他的团队提供麻烦和笑柄;他们绝对会一整年都说这个。但他停不下来,那种幻觉催着他一直走,即便每每感到自己已经迷路或是丢失了的时候,就仿佛能看到托尼衣衫的一角,在陌生的城市里替他留下一个路标。
等他摆脱精神舒缓剂的控制,感受到自己没有穿上外套的胳膊裸露在较低的体感温度里时,史蒂夫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并不算全然陌生的地方。他对此报以苦笑。老实说,这里是他抵达盖亚以来除了他的临时办公室以外最为熟悉的地方了,毕竟他在短短几天里来了三趟,而现在应该是第四趟:斯塔克大厦巨大的塔尖直戳戳地指向茫茫星海,在夜空下闪着荧蓝的亮光。我在期待什么呢?他叹了口气,打算离开。
“嗨。”
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唤道。
史蒂夫这一次没有错过机会:他循声而动,在转身之前猛地放矮膝弯,向后撞进对方的防备圈里、同时紧紧扣住了身后的手腕,再跟着一个翻身将来人扭到面前。他看到面前虚晃的全息投影因为干扰而闪烁了几下,随即黯淡下去,在他面前显现出一个古早机器人的体貌特征;那种有些拙朴的外貌设计颇为不得欢迎,所以已经在机器人广泛运用的今天被废止了。
他认得这个机器人。不久之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机器人和另外一名声名远扬的女性形体机器人一起,拯救了他们和阿尔法三上幸存者们的性命。
“……阿森纳。”几乎没人相信这个老旧型号的机器人同样是七级智能机器人之一,很多人也因此忽视了它的问题。毕竟,他是上一任斯塔克工业的老板——霍华德?斯塔克的造物,放到如今来看,各项技术实在算不上是先进。
但史蒂夫却莫名地觉得他有些……吉斯卡的味道。他和托尼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那出超波剧里吉斯卡和丹尼尔的组合。当然,托尼矮了那么一些。他不着边际地想道。
“很抱歉,罗杰斯先生。我出于某些目的引诱你至此,但可以保证并没有任何不利企图。希望你没有受伤。”阿森纳彬彬有礼地说道。
史蒂夫呛了一声。哈,引诱。他觉得自己像一条贪食诱饵而上钩的蠢鱼了。“刚才那是……?”他比划了一下,掩饰住自己的失落和其他可能的情感。
“全息外貌投影。”阿森纳说,“一项普及技术。人们通常用这个参加万圣节晚会。”
所以,不是幻觉,但他也够蠢的。“真是……方便。”史蒂夫喃喃地说,“好吧,话说回来,你找我吗?如果是公事,你可以明天直接来我的办公室。”他想试图掩盖自己声音里的恼怒,但也许失败了。
“非常抱歉。”阿森纳再度说道,他察觉了史蒂夫的情绪,而这显然也令他感到难过。“但我仍然要冒昧地邀请您,议员先生,如果您明天抽得出时间,请一定再度拜访这里。”
史蒂夫抬头看了看机器人,又看了看这座圣诞树般的大厦。“我已经拜访过三次了。”他说,“这是斯塔克先生的意思吗?他可以直接联系我,而不是用这种——”他甩动手臂,放开了阿森纳的钢铁手腕,“——令人不快的方式。”
“这只是我个人的邀请,先生。”阿森纳笔直地回望他(如果他脸上的六个孔洞的图像扫描接收器发出的探测波可以称之为视线的话),“斯塔克先生并不知晓您三次来访的任何一次。”
“看来我已经知晓他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