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意义上的哭泣第一次是在母亲死的时候。
后来他在地下室里梦魇的时候,也流过泪水。
最初的艾伦仗着年轻,并不是那么珍惜自己的泪水,
直到他遇见了流不出眼泪的人。
觉得是自己的选择错误导致了利威尔班全灭的艾伦,悄悄找到了一个人的利威尔兵长。
那位矮小的长官站地笔直,面色冷肃,艾伦却觉得他的背影充满悲伤,他看起来就像是在哭泣,可是他的眼角落不下泪滴。
那个时候艾伦的心脏疼了起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悲伤而又温柔的光芒。
艾伦从那以后开始珍惜自己的泪水,他把眼泪都流进心里,他想着这战争那样残酷,他不能再让监护人耗费多余的经历安慰自己。
艾伦下一次集中的哭泣,是在他做出逃避的决定的时候,那时的他并不知道,那是他内心沉睡的爱在指挥他提前流下后悔的泪滴。
后来的艾伦,在乔尼身边,在离家的梦里哭泣,可是这时的哭泣,已经不会动摇艾伦的决心,他的错误,他的愧疚,他的眼泪,都是他的动力,都将不是他的障碍。
我偶尔放任我的哭泣,可是这些都不再会对我造成影响。
艾伦并不是一个非常迟钝的人,因为过度的珍视而不敢去面对自己感情的年轻人,一旦看清楚之后,就更加温柔,更加仔细的观察与回忆那个人的点点滴滴。
他觉得这场爱意或许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不管是韩吉和埃尔温向他多次强调的,他的重要x_i,ng。
还是他以前的回忆。
他想利威尔一定是在乎他,才会帮他剪头发,给他送烛台,才会一直坚持着对他的监护权利。
他想利威尔一定是在乎他,才最终纵容他天天去打扫他的书房,不追究他用饱含爱意的目光,霸道地对他进行打量。
他想利威尔一定是在乎他,才会在那个雪夜,要求他保护好自己的心跳。
他想他一定是在乎他的,因为乔尼被他照顾地那么好。
可是艾伦觉得利威尔在不安,他觉得对方并不是没有丝毫感动,可是对方在固执地抗拒,在不安。
他想起来对方是个不会流泪的人,不会流泪的人不会说出悲伤,于是总有人们以为他们不会悲伤。
不会流泪的人太过坚强,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曾经有过悲伤。
可是艾伦知道他爱的人是不会流泪的人。
不会流泪的人不会让在乎外露,不会让失望蔓延。
可是艾伦想,利威尔一定是生气的,一定是悲伤的,被在乎的人离开那么久,不管表现地多么平静,说没感觉都是假的。
艾伦想他这种突然就走了突然又回来的人,是看起来不大让人相信的。
艾伦还后悔的是,为什么在更早的时候,在遇到那个不会流泪的人的时候,就察觉到,并且告诉他,他爱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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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并没有想过会遇到他生病的情况。
“发烧?”艾伦盯着乔尼,“严不严重?”
“我怎么知道。”乔尼别扭地撇撇嘴,辩解的语句里含着不确定的担心,“我又没见他生过病。”
这倒是真的,艾伦想,他自己也只见过利威尔发过一次烧,想到那次发烧他监护人糟糕的处理方式,艾伦一下子急了,几步就上楼走去。
生病的利威尔看起来格外安静,小巧的身影整个蜷在被子下面,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他唇色有些泛白,额头滚烫。
“怎么能发烧呢?”艾伦在他旁边念叨着,“大人发烧温度高会烧糊涂的啊!”艾伦又念叨一句之后就迅速去找退烧药。
利威尔一边忍受着发热发冷的感觉,一边听到了那小鬼冒傻气的念叨。
你他妈才烧糊涂呢。
他想只是发烧而已,实在没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的。
地下街的人看病都是奢侈,他小的时候对得起月阳的体质,没少发烧,凯尼不是总在,有的时候半天或是一两天都不回来。那个时候也是一个人面对着冷热交融,身体酸痛的感觉。忍忍就好了。他那个时候逼迫自己睡着,或者找来厚的东西把自己裹起来,渐渐地意识昏昏沉沉,再恢复的时候要么就是烧退了,要么就是被凯尼拎起来灌了退烧药。
十岁左右他就很少生病了,一直到军营里才有唯一的一次严重发烧、
“你不能出差错,必须尽快好起来。”
那时他烧地头疼,听见那秃子平板儿的话语,接过韩吉递来的瓶子,在浑身病痛那种他既抗拒又烦躁的糟糕感受之下,直接进行了接下来差点儿把艾伦吓哭的动作……不过他确实很快退了烧。
不过发个烧而已,那小子急成这样。
他这么乱七八糟想着的时候,觉得身体被有力的手臂拖了起来,接着被扳到比较宽阔,靠起来还算舒服的肩上。
他一会儿想着要不是抓住他生病了,借那小鬼一百个胆儿他也不敢就这么做,一会儿又想着那小鬼真是长大不少,连肩膀都变得宽阔了。
克服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睁开还在发热的眼皮,他看见艾伦的手掌端端地伸在他的面前,掌心上是几粒药片。“请您吃药。”那小子可以板得严肃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利威尔看着那摊在年轻人手掌的药片,皱了皱眉。“我又不是小孩子,吃药这种事情不用你管。”
那小子明显是自己飞了几年,翅膀硬了,顶起嘴来分外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