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我决定了,就下此处。”
“……”
非夜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先前大杀四方的黑子被少年左摸一颗塞回他怀里,右摸一颗随意摆到另一处,全然没了个阵型,如今只能零零散散的散落在棋盘之上,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无数次的告诫自己,刚化形的灵植不通人事,心思敏感脆弱,惶惶然不知所措,此时应当耐心引导,徐徐图之,断不可急躁。
“见过尊上。”幽谢躬身行礼,目光掠过一旁温润俊秀,玉面含笑的少年,剑眉微微皱起,尊上先前竟然就为这么个人物处置了廖青魔主?
“嗯。”非夜白眸光淡淡的。
幽谢进来了许久,静静侍立在非夜白身侧,见魔皇不搭理自己,也不便出声打扰。只是他看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眼睛便亮的如同饿狼一般。
这少年简直是个人才!
悔棋不说,换子不说,竟然能怼的魔皇说不出话来,忍的浑身直哆嗦,这等胆量真是当世无双啊!
“这盘棋看的是不是身心舒爽,甚和你意?”
幽谢下意识答道:“不错不错甚合我意……不是。”完了,一激动说错话了。
非夜白眼盯了他一眼,视线如同冰刀子一般:“既然如此,接下来便由你上场。”
幽谢脸上一僵,缩了缩脖子:“这……属下棋艺不精,恐怕难以……取胜。”
“既然棋艺不精,那更当好生研习。”说完,非夜白利落的起身,坐到容遣身边去了。
容遣只好向一旁挪了挪,眼角一抽,委婉道:“二人同席着实有些拥挤……”
话音未落就见身下的椅子动了动,一下子变宽了许多。
容遣见状,话锋一转,又笑容款款道:“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正好。”
“这位幽谢护法棋艺精湛,你我二人需联手方可将他击败。”
幽谢欲哭无泪,心说您这一脸正经的瞎掰合适么。
容遣顿时神色肃然,严阵以待。能让非夜白严肃以待的人,必是十分有能耐的。
“要下这里,还是这里?”容遣侧脸问道。
“这里。”非夜白视线扫过幽谢纠结的脸色,握住容谴的手腕,落下一子,封杀了幽谢的去路。
幽谢:“……”
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了。
他以为魔皇在一旁帮着下,这位看模样就知道不明白如何布棋,定会胡乱悔棋,这样一来自己还是颇有胜算的。
不曾想这位这局竟然格外乖巧,非夜白指哪儿他便下哪,半点都不带捣乱的。
不出多时,幽谢便被杀了个丢盔卸甲。
容谴弯了弯嘴角,眼中盈满笑意:“承让了。”
“好说,好说。”幽谢额角青筋直冒,直觉眼前这位不是好对付的。
来之前听侍女们说,尊上为了这位公子处理了廖青魔主,他还十分的不信。虽说廖青这些年多方揽权,行事确有些逾越之处,但尊上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申斥两句便揭过了。
可如今这位化形时日不多,不通人事,与廖青不过一个照面的交手,却让尊上对廖青重重处罚,这番心计着实让他心惊,这位莫不是……天然黑吧?
幽谢正自思索,却见少年垂目含笑道:“幽谢护法,若是眼睛有问题,需尽早医治,莫要耽搁久了。”
“……?在下眼睛无碍。”幽谢莫名。
“哦?我倒是觉着护法眼神有些问题,眼里只有你家尊上一人。”少年语气温润,眉宇柔和。
幽谢注视着少年那双温润幽黑的眼睛半晌,这才恍然,暗道一声“不好”,自己进门时心中对少年的不屑和腹诽竟然被他察觉了么。
非夜白瞥了一眼面色尴尬的幽谢,眼刀子嗖嗖地削过去:“身为本皇的护法,眼神不好可是件大事,定是因你近日松懈惫懒落下的毛病,不如你自封法力,绕魔宫跑个二十圈,想必便可恢复了。”
幽谢脸色一僵,想到占地万顷的魔宫,浑身手脚冰凉,生无可恋。
这少年绝对是位瑕疵必报的天然黑!
目送着幽谢护法一脸苦相的走了,容遣这才侧身怀疑道:“这护法最近惹到你了?”不然为何会借着他的名头发落一番。
非夜白看着他,缓缓道:“近日宫中传出些风言风语,版本之多实在令人侧目。约束宫人不当,本就是他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