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黑漆漆的通道,女人往里看了一眼,“他就在这里。”
克里斯慢慢走了过去,他不确定女人会不会突然把自己拽下去,只能谨慎一些,但是显然女人没有这个意思,她掏出自己的香烟,慢悠悠点燃了,“卡尔顿,我甚至以为没人记得他了。”
“他还活着?”
“当然。”女人露出了一个诧异的神情,“谁能杀死他?”她灰色的眼睛冷漠地看着克里斯,指了下柜子里的黑色空间。
“他就在这里。”
和想象中的狭窄不同,衣柜里的空间相当大,它其实连通了一部分隔壁的房间,克里斯打开了墙壁上的灯。
昏暗的光线下,克里斯很快就看见了房间里的那个……东西。
克里斯知道那是什么,曾经用在疯人院里的禁闭床。
它看上去是由婴儿床做成的,只不过远比一般的婴儿床要矮得多,然后在上面又加了一个可以透气的盖子,当你发疯的时候,只需要被捆住手脚,塞到这个禁闭床里就行了。
你不能翻身,也不能动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头顶或者四周的东西。
看见这个东西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坐牢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起码你能睡在床上,能够有那么一块自由活动的地方。
而此时,一个男人,就被束缚衣仿反绑着手脚,关在了这个禁闭床里,他的头上还带了一个遮盖住五官,只留下鼻子和嘴巴的皮质面罩。
昏暗的光线下,克里斯无法确认那个男人就是卡尔顿,对方的脸被皮质面罩遮住了,甚至克里斯还在他的耳朵里发现了耳塞——这一切都让克里斯觉得不可思议。
你想象一下这样的场景,你的手被反捆在身旁,只能躺在狭窄的好像棺材一样的紧闭床里——甚至这东西还没有棺材舒服——你的眼睛被面罩遮挡,耳朵被塞入了耳塞,你的一切感官都被剥夺,只剩下了呼吸以及黑暗。
克里斯慢慢走了过去,他来到男人的身边。
“别靠近他。”女人突然在外面说,“他是个疯子。”
“他是卡尔顿?”克里斯问,“他戴着面罩……”他低头看着这个男人,总觉得他和自己记忆里的卡尔顿不同。
事实上,他并没有真正见过卡尔顿,但是他记得在约翰森家里看过的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对方显然比眼前这个看上去年轻得多——他能看到这个人露出嘴部肌肤——同时也要更加高大一些。
因为禁闭床的隔离让克里斯能够放心地蹲下来,观察这个男人,他总觉得他已经死了,因为他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动静,就连呼吸声都很微弱……克里斯从栅栏一样的空隙里,观察着这个男人。
他突然觉得禁闭床的设计很像一个牢笼,而如果这是牢笼的话,那么眼前的男人,绝对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囚犯。
克里斯从空隙里伸出手,摘下了男人的面罩——并不是卡尔顿。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的头发接近于灰白,嘴角和额头的皱纹无法忽视,他紧闭着眼睛,似乎感知不到发生在自己身前的一切。
克里斯的动作很快(这归功于他的街头经历),在女人没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把面罩重新套在了男人的头上,接着他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秘密通道的出口,“他不是卡尔顿。”
女人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灰色的眼睛里并没有任何感情,“你打开了他的面罩。”
“卡尔顿是个年轻人。”克里斯指着自己的嘴角,“而他嘴角的皱纹能够让我塞下几片面包。”
“谁都年轻过。”女人嗤笑道,似乎是在嘲笑克里斯的天真,她手指间的烟已经燃烧到了尽头,她把烟头仍在脚下,踩灭了之后,才在克里斯的面前,关闭了这个秘密通道的大门。
克里斯并不觉得这个旅馆和卡尔顿没有任何联系,毕竟他还记得卡尔顿的要求是——找到埃文,他猜测这些都是埃文的记忆。
比如眼前的女人,密室里的男人,以及走廊上的女人,还有自己第一次敲响的门,他总觉得这些都是回忆。
不然埃文不会变的如此年幼。
他只是觉得自己还少了些什么。
白天的女人,看上去似乎是正常的,她看上总会柔软一些,但是克里斯的脑袋里却总是出现昨晚,那股甜腻的味道,以及疯狂地砍着玩偶的女人……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走到女人的身边,像是只准备拿一个杯子。
出乎意料的,女人身上只有淡淡的薄荷烟草的味道,并没有昨晚那股甜腻的香味……他的目光在室内游离,也没有找到香水瓶子。
他的目光引起了女人的注意,“你在看什么?”
“香水瓶。”克里斯说,“我昨天睡着之后,闻到了一个很不错的香水,我想我的未婚妻应该会喜欢。”他随口说道。
“未婚妻。”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我并没有香水瓶。”
“事实上,我并不喜欢用香水,因为我讨厌这些味道。”
“只有婊|子才会喜欢那样的香水。”女人肯定地对克里斯说,“我不喜欢那些妓|女一样的味道。”
“你知道的,甜腻的让人厌烦的,仿佛有着催情效果的香水,那些婊|子的惯用技俩。”她就像克制不住一样,突然开始说了出来,“哈,还有昏暗的房间和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