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凝月的伤势恢复的很快。虽然大部分时间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但是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也能睁开眼睛和史夫人交谈几句了。方子安不能时时陪护在旁,只能偶尔去探望,不巧的是几次探望史凝月都在沉睡,却也没能和史凝月说上一句半句的。但是方子安听到她正在康复的消息后还是高兴不已。
虽然不能陪护在旁,方子安便主动承担起了接送谭妙手前来诊治以及抓药熬制的任务。本来谭妙手说了不用接送,但方子安还是驾车前去,那谭妙手也是京城名医,这一次也算是尽力,对他伺候的越是周祥,他对凝月的治疗便越是上心。即便谭妙手不至于会敷衍了事,但起码也求得个心安。这就好比后世看病时给医生送礼塞钱是一个道理。熬药的事本来史家婢女也是能做的,史夫人也说了不用方子安亲自熬药。但是方子安依旧亲自为之,按照药方抓最好的药,精细称量研磨筛选,严格按照配方熬制,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对于是否通知史浩这件事上,史夫人的态度是既然凝月正在好转,便不用拿这件事去让史浩操心了。春闱锁院阅卷是朝廷大事,这一次史夫人也是明白丈夫对这件事格外的重视,她本就是深明大义之人,从不在公事上拖丈夫的后腿。所以决定不告知史浩。这一点倒是和秦惜卿派人送来的消息不谋而合。秦惜卿得知史凝月受伤的消息后将此事禀报给了赵瑗,赵瑗给出的指示是,此刻史浩不能离开贡院评卷现场,评卷乃是最为关键的一环,史浩一走岂非任由他人为所欲为了。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告知史浩。
方子安却知道,史浩那一关是始终要过的。史浩回家后要是知道此事,还不知道怎么责骂自己。好在凝月伤势转好,这便是最大的好事。至于史浩将来的斥责,也只能受着了。
三天时间过去了,第三天晚饭后,方子安坐在住处的廊下将称好的药粉倒入陶罐之中扇起扇子熬制的时候,史夫人派了她的贴身婢女秋萍前来,请方子安去内堂凝月的居处一趟。
方子安不知是什么事,还以为是史凝月伤势反复,问那秋萍,她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方子安忧心忡忡的快步前往史家后宅,直奔史凝月的闺房小楼,进了门后发现史夫人正端坐外间喝茶。方子安连忙询问。
“老夫人,出了什么事?凝月小姐怎样了?”
史夫人微笑道:“瞧你紧张的,凝月好的很。她傍晚便醒了,这一次也不喊头晕了,精神好的很。晚饭还吃了一碗燕窝人参粥呢。”
方子安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扶额道:“可吓着我了,我还以为有什么反复。这是好事啊,这说明伤势已经快好了。也许过几日便能下床了。”
史夫人笑道:“是啊,快好了。”
方子安道:“恭喜老夫人,凝月这次是大难不死,之后必然一辈子无病无灾了。这是渡了一劫呢。”
史夫人笑道:“是啊, 我也是这么想。也许命中该有一劫。”
方子安笑道:“回头得去烧烧香了。凝月现在还醒着么?我可以去瞧瞧她么?”
史夫人道:“她刚睡,说了一会子话,怕她累着便叫她睡了。”
方子安点头道:“说的也是,得继续静养,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才是。然则老夫人叫我来便是告知我这个喜讯是么?那我知道了,我得回去熬药。药还在炉子上呢。”
史夫人笑道:“交给别人熬吧。我叫你来是想问你几句话。”
方子安道:“老夫人请讲。”
史夫人点点头,放下茶盅,正襟危坐,肃容看着方子安道:“子安,你喜不喜欢我家月儿?我要你说真心话,我不想听到任何违心之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平时可以跟人说假话,但是这时候我要你说真心话。”
方子安愣了愣笑道:“老夫人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史夫人板着脸道:“我自然要问,凝月这次出了这个灾祸,我心里很难受。我和夫君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希望她无病无灾一世幸福快活。可是,女儿大了,她心里的事我们也不知道,而且有些事不能由着她性子来。我想你该知道凝月很喜欢你吧?”
方子安轻轻点头道:“对不住老夫人,是我的不对。凝月是个单纯可爱的姑娘,她对我错爱,我心中甚是感激,也很不安。但老夫人放心,我对凝月从未做过失礼之事,从未有过逾矩之行,这一点我可向天发誓。”
史夫人摇头道:“老身不是来追究你这些事的。凝月对你有情,这件事我和夫君都是看得出来的。我和夫君也商量过此事,但夫君认为这不是一桩好姻缘。这不是说你不好,夫君一直夸赞你聪慧过人,胆识过人,他对你是很喜欢的。但是……夫君说,你这一辈子必然会遭遇许多凶险,因为你是做大事之人,也是行事不计后果之人。必朝中那些事凶险的很,而你显然会卷入其中。若是凝月嫁给了你,这一辈子怕是要担惊受怕,难有幸福可言。所以,他不希望凝月和你有什么瓜葛。我说这话,你能明白么?”
方子安皱眉点头,低声道:“我明白。史大人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粗鄙莽撞,确实非凝月良配。这事儿我考虑过,我有自知之明。我跟凝月也说过。站在你们的立场上,我也能理解你们的心思。为人父母者,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生平安康宁。换做是我,也许也会这么做。”
“好孩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