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坊内,安守忠寻到了此处的袄祠,主君要他对付那个什么安西沈郎,又不能动用自家人马,他便只有来这袄祠寻找帮助了。
大唐境内,袄教、景教和摩尼教并称三夷教,比起广建寺庙,大肆传教的景教和摩尼教不同,袄教便要神秘许多,几乎不怎么传教,只是在长安城的胡人里流传,而朝廷为了管理袄教,准许袄教在怀远坊设祠祭祀,并且专门设立五品官职大萨宝来管理袄教信徒。
“光明神在上。”
袄祠的大门口,安守忠做了个火焰状的手印,进了这处非信徒不可进的祠堂,自家主君乃是光明神的化身,这袄祠的大萨宝亦是他们的人。
这袄教传自波斯,已历经几百年,哪怕如今波斯早已为大食所灭,但是在河中西域仍是广为流传,大唐境内的胡人信奉袄教的也不在少数,就是这长安城里,袄教虽然声势看上去不如景教和摩尼教,但是这暗中的势力并不差。
安守忠很快被请到了祠堂里见了那位大萨宝,大唐对于外来宗教向来采取兼容并包的开放态度,对于袄教则是用了“袄人治袄”的手段,如今这位大萨宝也姓安,来自河中安国,三年前便是自家主君的手下。
要不然前任大萨宝也不会突然暴毙,由他继任,要知道当时主君可是给经办此事的官员塞了不少钱。
“见过安将军。”
大萨宝朝安守忠行礼道,若无安禄山,他可当不上这袄祠的大祭司,所以他对于安禄山这位主君手下的大将颇为了解,知道这安守忠乃是安禄山的亲信牙将,如今亲自过来,定是有紧要事。
“都是自己人,无需多礼,你可知道那安西沈光。”
“我自是知道,这位沈大家如今名头响得很。”
大萨宝闻言一愣,亲仁坊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那刘骆谷可是主君安禄山在长安城的心腹,可不就是被这位沈大家打落了半口牙,被传为笑柄。
想到这位主君的暴戾脾气,大萨宝不由打了个哆嗦,“主上是要对付沈大家。”
“正是如此,不过此事咱们的人不便出手,需得从你这儿借几个死士。”
安守忠看着大萨宝,那目光叫人不寒而栗,他虽然也拜光明神,可是却不会对这位大祭司有什么敬畏,自家主君乃是光明神的人间化身,这大萨宝算什么东西。
“不知道安将军要多少死士?”
大萨宝自不敢拒绝,袄教在大唐是秘密教派,这祭祀的典礼上也时常需要有人献身火焰,以取悦光明神,因此这袄祠里自然不缺狂热的信徒,但是能够被训练成合格的死士那就不多了。
“人不需要多,十人足矣,但是必须得是真正的死士,不会留下后患的那种。”
安守忠狞笑着说道,袄祠里蓄养的死士他是知道的,能够为光明神不顾一切的献身,就是要他们杀了自己的挚爱亲朋也不会皱半下眉头,了个卷毛的粟特汉子,正自弯着腰低声禀报道。
封常清自住进怀远坊后,仗着充足的财力,暗中招揽了不少的地头蛇充作他的眼线,为他打听这长安城里的消息,像是这怀远坊里,更是被他收买了不少无赖头子。
沈光得了李林甫的提醒,回到石府后,虽说也加强了戒备,可也不过是出门时多带了些牙兵护卫,可封常清却直接动用了这些新收服的眼线,让他们注意这怀远坊里的动静和陌生人。
安禄山自命光明神的化身,他手下那些商人往安西做生意的时候,封常清便隐约知道这回事,所以他才让人提前注意这怀远坊袄祠的动静,没成想还真被他给猜个正着,安禄山就是再嚣张跋扈,也不敢拿自己的本部人马来对沈郎下手,果然是从这袄祠动用人手。
“你做得不错,继续盯着那儿,想法打听下那人的来历,但是千万不要惊动了对方。”
放下羹勺,封常清从怀里掏出钱袋,直接扔到那粟特汉子面前道,“好生办事,这是赏你的。”
“多谢封长史,小的这就去办。”
拿了钱袋揣进怀里,这位也是拜光明神的粟特汉子便欢天喜地地离开了,丝毫没有为着自己出卖袄祠和教友的举动感到羞愧,光明神在上,那些闪闪发亮的金银币才是正道的光,那位封长史可比大萨宝亲切多了。
“封长史,要不要派人?”
封常清身边,高仙芝派给他的牙兵头子目露凶光地比划了个手势,沈郎可是他们安西四镇的骄傲,谁要是敢动沈郎,便是和他们安西军为敌。
“先不要打草惊蛇,且看看那厮要干什么。”
封常清摆了摆手,安禄山那厮不知道沈郎底细,还以为沈郎只有王大将军做靠山,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能够坑上一把安禄山,岂能白白浪费了。
“待会儿回去,不要走漏了消息,就是都护那儿,也暂时先瞒着再说。”
封常清看向身边的牙兵头子道,自家主君是个冲动的性子,又格外宝贝沈郎,要是被他知道安禄山打算派人对付沈郎,保不准那袄祠都要被他给拆了。
牙兵头子愣了愣,他是高仙芝的心腹亲卫,可是主君也确实吩咐过,让他一切都听封长史的,犹豫了会儿当他看到这位封长史脸上讥讽的笑容,却是想到主君和封长史之间的情谊,连忙回过神道,“喏。”
封常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安禄山看似肥胖蠢笨,在圣人跟前更是向来装得粗俗无礼,但实则狡诈如狐,要对付他就不能叫他有半点警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