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相谈甚欢,互留了电话,但江倚槐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联系上,因而的确不清楚有什么事。
——有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周我们都回平城啦,我看你们剧组的消息,你那头是不是也要回去了?
江倚槐抬眼看了一眼车窗外,景物有如浮光掠影,一瞬而逝。耳边是风声隆隆。
——对,我快回去了,现在在去机场路上。
——那感情好!下周末,胡老师那边组织了一个观星小组,自驾去露明山,我想着你可能有兴趣,就多嘴来问一句,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
果然,话不可以乱讲,或许上天真的有眼,江倚槐刚跟唐跞说完他这段时间空闲,就有事情找上来了。
不过,这显然是一桩好事。江倚槐将年少时的好奇心保留至今,对不了解的事物总有浓厚的兴致,加上他确有空闲,一时心动便答应下来,顺带问了句人多不多。
——不多,就学校里几个玩得好的老师,我们准备做个露营,器材也租好了,到时候一起弄点烧烤,坐下看星星。
——那好,具体情况可以发我一下吗?
——那江老师加我一下微信吧。就这个手机号,我等会给你发个图,然后还有一点东西和你交代!
待老姜絮絮地交代完详情,车子也快要到达机场。不久江倚槐率“王兵唐将”,踏上了回平城的航班。
许是昨夜游山太晚,今日又车路颠簸,江倚槐在航班上很快就昏昏欲睡,小王帮他要来毯子的时候,江倚槐早已陷入了梦乡。
江倚槐睡得昏昏沉沉,隐约能感知到航行时的颠簸,披在身上的毯子很柔软,就好像意识迷离的脑海里,浮现出的陆月浓的模样。
无论是再相见时斯文得体的姿态,还是多年前,眉目尚且青涩的少年脸庞。
江倚槐在梦里拼凑着不完全的碎片,都关于“陆月浓”这个名字。
这三个字在他的心里有太多的定义。
最原初的景仰,最纯粹的爱意,最真实的yù_wàng……到最后,大抵是回忆中年复一年的习以为常,却后知后觉的错过。
第12章梦回
10:28。
时钟运作如常,落在苦等下课的学生眼里,却是慢如老牛。但指针听不到室内无声的载道怨声,仍不紧不慢地走着。
高一2班的课堂里,一片安静,四下无声,学生们埋头于物理老师布置的课堂作业,或奋笔疾书,或眉头紧蹙。
然而,这寂静并不持久,因为隔壁屡屡传来穿透力极强的女音。
2班物理老师扶了扶眼镜,平静道:“大家心静,继续做。”心里想的却是:隔壁1班是调了课么,这节怎么是韩诩老师在上。
韩诩何许人也?
答曰:高一1班的数学任课老师,兼任高一年级数学备课组组长。
韩老师是位不折不扣的美女老师,黑发及腰,眉目带着南方人的秀气,略施粉黛便标致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她又时常穿着素色的旗袍,乍然看去,倒更像语文组出身的。
放在画里的美人千娇百媚,人们会可惜她们无法开口。可换到韩老师这儿,则是一开口便破功,喋喋不休,把人唬得一愣一愣,让人颇觉美人宜静是真理。
因常年奔走于教育事业第一线,加的班比加的餐多出好几十倍,韩老师身量偏瘦,浑身上下掂不出几两肉,似是扶风弱柳,让人生出一种她随时都能被风刮倒的错觉。再加上身高不太够,韩老师讲课时踩着恨天高,同学们时常担心她前一秒嘴里还说着代数,后一秒就一脚踩空摔下踏板。
同学们的担心发自内心,颇为真情实感,只因韩姐虽上课时热情似火滔滔不绝,下课却还算温柔,她又年轻,抓得住时下话题,不难和班上的学生打成一片。因而每当提起韩诩,一班的同学们都有些甜蜜的头疼,甜蜜于有个好说话的年轻貌美的数学老师,头疼于这位数学老师对待讲课抛头颅洒热血的积极态度。
就好像这会儿,被调了课的1班教室内。
“这个第五题要不要讲?不过有点简单,那我们就不讲了吧,嗯,不讲了——但是不知道你们看没看出来,这个其实做出来非常简单的,就是这样:先把这个三角函数化解出来,再套……”
“哈啊——”后排的王治宇把笔撂在桌上,非常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哈欠,“韩姐这题也要讲?我初三的时候就会了好吗……”
“正所谓不讲不放心,你看她哪次不是这个套路?‘这个题要不要讲,这么简单就不讲了吧,其实很简单的呀,就是这样这样——’,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王治宇的同桌董力帆口头抱怨着,可手上却没像王治宇那般放弃,分外老实地把黑板上的粉笔字全部抄到考卷上。
碍于理科擅长者的绝对压制,董力帆在班里成绩中等,有时能擦进前列,除了偶尔课后抄抄作业、默写偷瞄同桌以外,没干过违法乱纪、伤天害理的事,还算个老实学生。
这次月考成绩下来,数学比上回直低了二十几分,这让数学本就相对薄弱的董力帆感受到了危机,突然被打了一针鸡血似的,举头对三尺神明发誓:“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对此,董力帆的同桌王治宇仿佛司空见惯,白了他一眼表示:“老天爷要是真的听得到你的起誓,你这么屡次三番地骗他老人家,指不定气到让你天天排不到小食堂的糖醋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