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身,一个青色的小瓶子被丢到地上,滚到他跟前。
赫伊莫斯下意识抓起那个瓶子,抬头看了一眼。
将这个瓶子丢给他的卡莫斯王并没有看他,而是转着头,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扫视着四周。
在对面,那些狂信徒已经从四面八方涌来,脸色扭曲着,完全不怕死的,像是疯了一般向他们冲了过来。
“给他上药。”
卡莫斯王沉声道,干脆利落。
长年在战场上拼杀的战士们都会有随身携带药物的习惯,尤其是针对刀剑等外伤的药更是必备。身为王却也早已习惯在战场厮杀的卡莫斯自然也随身带着的,而且肯定是最好的药。
说完,他看着那群涌过来的狂信徒,嘲讽般的哼了一声。在他的眼中,那些家伙就如同土鸡瓦犬、朽木枯株一般。
一群蝼蚁集合起来,依然是一群低劣的蝼蚁。
他一扯缰绳,双腿用力一夹身下骏马,长久以来一直和他在战场厮杀的战马早已和他心意相通。卡莫斯一动,它立刻一低头,如雷霆一般向着那群涌来的人群冲去。
奔驰的战马上,强大的王高高举起了手中大剑。
足足有卡莫斯两个手臂宽的巨剑在黑夜中折射出雷霆般的寒光,这把不知道饮了多少敌人鲜血的大剑在黑暗中宛如死神手中挥舞而下的镰刀——
没有任何花俏的技巧,对着那近百个蜂拥而来的狂信徒,卡莫斯王只是轻描淡写地一个横劈。
这一下,冲在最前面的数十人就被重重地劈砍了出去,胸口裂开深可见骨的伤痕,摔在地上眼见是活不了了。
卡莫斯王就这样毫无花俏地用大剑左一下右一下地劈砍着冲上来的狂信徒,他俯视着那些人的眼神中满是轻蔑。
猛兽之王并不会因为因为老鼠的数量是自己的十倍百倍就感到惧怕。
对卡莫斯王来说,这些家伙无论冲上来多少人,都是渣屑,不堪一击。
事实也的确如此。
卡莫斯王骑马立于篝火之前,一人当关,万夫莫敌。
一个接一个冲上来的狂信徒都被他一剑劈死,无数残缺的尸体在他身前堆积起来,无数被劈飞出去的人在地上滚动着发出痛苦地惨叫。
哪怕是那些最可怕也最疯狂的万物教的狂信徒们,在这一刻居然都被卡莫斯王的威势所震慑,竟是停下了脚步,瑟缩着举步不前。
他们站在那里,脸色发青,屏息看着那个骑马立于在篝火旁的男人。
被世人称之为‘狮子王’的亚伦兰狄斯之王。
宛如雄狮的王者灼灼目光俯视着他们,轻蔑的,高傲的,视他们如蝼蚁。
火光在跳跃,照在卡莫斯王的侧颊上,他手中那把原本雪白的大剑剑刃上此刻在血淋淋地滴着血,让人看一眼就心惊肉跳。
黑夜之中,卡莫斯王一人骑马立于大地之上,周身数米都是空空荡荡的。
他在那里,就没人敢靠近他一步。
……
那些信徒们都被卡莫斯王拦在外面,赫伊莫斯这边就有了时间。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倒出药瓶里的白色乳液,抹在伽尔兰还在流血的手腕和脚踝上,然后用牙齿从衣服下摆那里撕下几根布条,包扎上抹了药的伤口。
那浅色的布条很快就被还在往外渗的血浸出了一圈红晕,但是还好,没多久药物就发挥了作用,那些血晕也停止了继续扩大。
赫伊莫斯稍微松了口气,他伸出手指放在伽尔兰的鼻前,那极轻地掠过他手指的气息带给他一点安心感。
药瓶里还剩下一点乳液,他全部倒出来,轻轻地抹在怀中小孩那喉咙上已经结痂的细细血痕上。
想起不久前他远远地看到的那一幕,他到现在还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怀中这孩子那脆弱的喉咙就会被割裂。
他在那一瞬间甚至都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从伽尔兰喉咙那里向夜空喷出的血花。
若不是当时卡莫斯王当机立断一箭射穿了那个黑袍人的手掌,撞飞了匕首,恐怕他此刻抱着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这孩子现在就在他的怀中,小小的身体,软软的,还有着温热的气息,让人舍不得、不忍心松手。
可是正是因为此刻的暖意,所以只要一想到怀中人变得冰冷的那种可能性,赫伊莫斯就有一种难以忍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