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舟同陈麒对视一眼,两人皆从窗外跃出,顾辞舟一身青衣翩翩,陈麒红衣似火,下落时顾辞舟的目光却依然无法从陈麒脸上挪开。
那火红的麒麟纹,隐隐耀着火光,如同百年前初见一般,将他深深吸引进去,万劫不复。
二人到那处时,天际已吞下最后一丝亮光,而那灵力却未曾消失,仍剧烈波动着,愈靠近愈让人心生恐惧。就算此刻陈麒在此,顾辞舟都得小心翼翼。
而找到灵力中心时,顾辞舟却被眼前场景惊的说不出话来。
面前躺在地上的黑衣少女正是长癸,四周都有被雷劈落的痕迹,唯独她身上丝毫未损。而她身上正压着一只青眼白虎,体态巨大如同陈麒兽化时变作的火麒麟一般,四蹄踏着白光,此刻低低吼着,像是在承受什么巨大痛苦一般。
顾辞舟往上看去,却见一道闪电自上而下,劈在白虎身上,白虎仍支撑着身体,替长癸挡去那破空而来的凌厉闪电。而灵力的中心,便是由那白虎身上发出的。
那白虎竟用修为替长癸挡劫?!
顾辞舟心中骇然,四下想寻执啸的身影,却未曾看见,却见远处有一袭白衣,他同陈麒上前去看,却是一身血迹的清承。
清承神志清醒,却已无力阻拦,他身上白衣皆被灰尘所染,锁骨之处有爪印,深可见骨,此时正往下流血,自锁骨往下,染透了那一身白衣。
顾辞舟扶起清承,问他“执啸呢?”
清承冷笑一声,目光投在那还在低低嘶吼隐忍不堪的白虎身上,道“你还不明白吗,它就是执啸。”
这白虎,竟是执啸?执啸明明是猞猁啊?
顾辞舟此刻不知说什么好。
却见陈麒立在一旁,伸手替清承止了锁骨上的血,也去看那白虎,他道“白虎星君?”
“是。”清承眼底情绪不清“这情劫,他是渡不过去了。”
被护在白虎身下的长癸脸上亦是惊恐,她今日跑出去追清承,便在皇城附近遭遇天劫,执啸及时赶到护着她一路往山中跑去,一路上闪电劈落不少枝桠,伴随着雷声在她耳边炸开,闪电步步紧跟她的脚下,若是再迟一步她便要被劈的粉身碎骨。长癸从未见过如此情况,心中惊慌不已,脚下也发软,跑到此处时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那闪电眼看就要劈到她身上。
危急之时,身旁的执啸忽然长啸一声,化作一只青眼白虎,翻身将她护在身下,释放灵力,生生替她扛了一道闪电。此时清承赶来要拦,那白虎抬手便是一爪,竟将清承推去数十米之远。
长癸一愣,想起身去看清承伤势,但那雷却并不放过她,此时日落黄昏,天已渐暗,一道闪电划破黑暗又向她劈去,却是劈在执啸身上。
再受了一道闪电的白虎已经无力嘶吼,只低低的呜咽着,像是在倾诉这无言的痛苦。
顾辞舟不愿再看下去,只朝执啸高喊道“执啸!你疯了吗!”他还记得当时他同执啸说过,若是他用修为替长癸挡劫,那自己必然阻拦。
此刻顾辞舟想也未想,径直朝那白虎跑去,却在要触碰之时,被陈麒揽在怀里。
“拦不住的。”陈麒低声道,双臂牢牢将顾辞舟箍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吐在耳旁,略带一丝宽慰“这是情劫。”
仙界的白虎星君,陈麒早有耳闻。
他曾还是麒麟时便听过,虽同为神兽,但白虎星君血统却要高贵的多,他们那一族自上古之战后现如今也只剩下他一个,且这个白虎星君为人正直,脾性也好,在仙界是众仙称赞,奈何下凡历劫迟迟不归,纵是陈麒不问世事,也听说了他这情劫棘手难办。
那么一想也能想通,清承下凡并非阻拦陈麒逆天,而是帮执啸渡劫。
只是陈麒不知,百年前清承初见执啸时,又是怎样的情形。
那时帝君设宴,众仙皆到,刚成仙不久的清承也在其中,众仙酣然之时,一道白光悄无声息潜入,却未收住力量,砸向清承。
此刻清承本也有些走神,他刚刚成仙不久,此刻见许多神仙也同凡人一般喝的大醉开始胡言乱语,难免有些讶异,便是这时,那道白光便直直撞向清承。
清承一个倾身,桌前杯盏皆倒,酒液散了一桌,扑面的酒味熏得他有些恍然。
凡间修仙时,酒肉皆不食,所以清承面前的酒,他也未曾动过。
恍然间桌上被碰倒的酒杯就要坠地,那道白光忽而化作一个俊朗的蓝衣青年,他矮着身子接住快要掉地的酒杯,满脸庆幸的看了看四周,众位仙家仍在畅饮,未注意这里发生的事情“还好没掉。”而后又转向清承,满脸歉意“对不住了!洒了你的酒。”
清承还未回答,有眼尖的神仙忽然发现了这蓝衣青年,大喊起来“白虎星君,你又晚到了,罚酒!罚酒!”
蓝衣青年眼角一抹银亮的白虎纹熠熠闪光,他满脸懊恼,眼中却盛满笑意“我偷偷进来,怎的还被你发现了。”
那神仙哈哈大笑,帝君也笑起来,说要罚酒。
白虎星君倒了两杯酒,走到清承面前,将一杯酒递过,道“我还先要给这位道个歉,方才闯进来时洒了他的酒,抱歉,不知阁下名讳?”
清承接过酒杯,一时间往日总挂在嘴边的拒绝此时却好像被他眼底的笑意融解干净,他说不出一个不字。
“清承。”他道。
那日是他第一次喝酒,亦是他第一次心动。
☆、第二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