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二的招风耳红扑扑的,说完又很忐忑,担心受这种性格听不得被安排,但受抿了一口酒,被呛到,一边咳一边说,听上去不错。
攻二想亲他,又觉得不亲也行,一辈子这样都很好。
攻二按照计划,请假去参加联赛了,联赛获胜多半就能进入职业球队,走之前受给他买了罐汽水,说赢了再喝。
受回家,老天还是没有实现受的愿望,他爸没淹死在臭水沟里,正在喝攻二买的酒,而且他今天有些怪,酒还没喝几口,却很兴奋,脸红得像得了热病。
受懒得搭理他,开始跟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死磕,最近他进步了一点,快及格了,再这么读两年,搞不好真能上个大学。
然后他爸就在他背后阴恻恻地说话了。
“你那个同学,怪不得有钱请我好酒,我这两天去打听了一下,原来他爸他妈前几年被人撞死了,遗产全留给他了,还得了一大笔赔偿金,他一个人住江东花园的三室一厅,还有辆车,一直停地库,诶,他又没驾照,你问他借来给我开开?”
受慢慢转过身,盯着他爸的眼睛,那双眼睛浑浊泛黄,不像人的眼睛,像某种死物,不知道怎么跑到人间来了。
“你也没驾照。”
“我会开啊,别管那么多了,去借来。”
“你真是借?你是不是想转手卖了,然后跟人说丢了?再耍个无赖就能躲过去?”
“你找抽是不是?你去不去?”
“不去。”
受他爸站起来就要动手,但这次受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离他远点,再让我知道你去打听他,或者去他家附近晃,我就叫上我兄弟把你腿打断。”
受他爸从没听过受说这种话,震惊得嘴唇直抖。
受把他爸的手甩开,转身继续做题。
但是一道选择题还没看完,他脑后就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5章
受醒过来的时候,他爸拿着皮带站在他面前,他觉得心脏猛地收紧,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被唤醒了。
小时候他爸就爱用皮带抽他,打起来啪啪响好像很有快感,后来他长大了,不再吓得呆立原地,会跑,会反抗,他爸就不用这种麻烦的工具了。
受想站起来跑,但他头还疼得发晕,起了一下又倒回去,他爸的皮带就挥下来了。
他在家瘫了整整两天,他爸打了他两天,趁他爸睡觉,他只有力气爬到桌边喝口水吃口剩饭,他爸醒过来继续抽他,身上的血印子太多了,就换拳头。那是一场漫长而单纯的暴力,就像严刑逼供,只不过他爸要的不是供词,是屈服。
受他爸一边打受一边会说要去把攻二绑了,拿到所有遗产,这种没爹妈的小孩弄死都不会有人管,但受知道他只是过嘴瘾,狗东西要是真有这胆子也不会喝了酒才敢打儿子。
然后他爸又哭着说受想读大学,想像他妈一样离开自己,这时候他爸会打得更狠,受怀疑自己可能真的会被打断腿,再也逃不了。
受他爸说,我是你老子,你一辈子别想甩开我,老子现在要你养,老了要你端屎端尿,别想跑,你跑了我就去法院告你,我就去你同学家门口泼粪。要么我就打断你的腿,你自己选。
受气息奄奄地说我不跑。
第三天受已经没什么生气了,受他爸才舀了碗剩饭搁桌上,出门喝酒。
受躺在床上,脑子里乱哄哄的,他在想他短期内能弄到多少钱,不管是偷是抢,他得走,而且他得带上攻二一起走,可是攻二的家在这里,攻二还要读书,还要比赛,攻二倒了什么血霉遇上他啊。
他的眼泪淌进耳朵里,外面的蝉叫嗡嗡的,听不清。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疼得叫出声,但那声音回响在头骨间,好像没有传出去。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不对劲,伸手捂着两只耳朵,换着听声音,才发现左边那只听不见了。
受从床上摔下来,找到了被他爸掼碎的手机,已经不能用了,他几乎是爬到走廊上,朝楼下喊,打120。
攻二在联赛上拿了全场mvp,收到了几个签约邀请,其中有攻二最想去的那支球队,并且球队经理表示,可以配合他的时间,让他尽可能念完高中。
攻二和队友高高兴兴地回了本地,本来一下车就想去找受的,但硬被队友拉去庆祝。
在夜市上,一群穿着运动服,闹哄哄又很朝气的男生,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大家都用钦羡善意的目光看他们,有几个女白领还请他们喝了一打啤酒。
攻二趁队友的注意力都在白领姐姐身上的时候,从包里拿出受给他的那罐汽水,轻声说,我赢了,为我们赢的。然后刺啦拉开了拉环,甜味飘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