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仗势
赵盈大大方方的承认,旋身往侧旁官帽椅坐了下去:“昨夜里宫宴开席之前,孙淑媛就让姝姝先来提醒过我,我早就知道宫宴上一切都是刘淑仪协着皇后操办的。
所以打从一开始,压根儿就没碰过我那一桌的东西。”
她扶持孙淑媛的事,宋乐仪当初嘴快,在宋怀雍的面前说漏了嘴,被宋怀雍追着问了两天,再加上留雁那事儿,她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全回明了。
好在宋昭阳本身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虽然起初对赵盈的这些所谓谋算生出些许的不满来,却架不住宋怀雍和宋乐仪两个人缠着他念叨,他也就宽了心,由着孩子们去了。
眼下听赵盈提及投毒之事还是孙淑媛提前知会,揪着的一颗心又不知如何感激孙氏:“我到今日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
当初说你在后宫扶持孙淑媛,我满心以为你胡来,只不过你高兴,你表哥和表姐成日缠着我劝,让我别管你这个,我才随你去。
这回投毒这个事儿,真是让人后怕,也好在是你在后宫里有孙淑媛这么个可用的,不然可怎么办才好!”
但很多的事情原本就是一体的,赵盈自己心里有数。
她不去扶持孙淑媛,嘉仁宫就不至于一冷再冷,赵澈住。
宋昭阳手掌撑着前额,垂下头,沉默了好久,才又摆手。
云氏会意,别的不多说,只当根本就没听见那些话似的,只从赵盈身侧过时稍稍停一停:“中午留在家里吃饭,我叫他们去预备你爱吃的菜色和点心。”
赵盈本来想让她别忙,她还想赶回王府去探探赵承衍的口风。
然这些事怕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清的,舅母又是长者盛情,于是她颔首应下来,站起身来目送着云氏出了正堂屋,才再坐下去的。
宋昭阳长出一口气,点着扶手:“我就你母妃这么一个妹妹。你祖父祖母去得早,是我把她拉扯大的,她去了,留下你和澈儿两个。
你说的不错,赵家血脉,骨子里生来的凉薄,从不把什么手足情深看在眼中。
那高台宝座,向来只容得下一人独享。
你如今有诸多筹谋,我不知你这样的心思究竟从何处起,在她这一边,护着她,宠着她。
这点难得的亲情,她可以不要,但在能够珍惜的时候,还是想试试看,究竟能不能牢牢地握住。
现在把话说开了,也省的来日生出隔阂。
若等到将来她连赵澈一并拉下马,舅舅要怨她怪她,这些被隐瞒的过往,就是一根根细如牛毛的针,密密麻麻的扎在人心上,连呼吸都会扯的生疼。
宋昭阳声音果然戛然而止,瞳孔闪过清晰的狐疑:“条件?”
“刘淑仪抚养澈儿,就不能再有自己的亲生子,这是父皇的要求,她答应了,所以她才有了抚养澈儿的资格。”
赵盈转头,脸上的表情不像是笑,倒有几分苦涩:“我是从留雁口中听说了这些之后才想明白了。
舅舅,刘寄之想把澈儿送去西北,根本不关心澈儿的死活。
父皇冷着嘉仁宫,连赵婉都没能在父皇那里讨着半分好处,刘家急了,只想利用澈儿复宠。
如果澈儿死在了西北,再回不来,他们才更满意!”
没有了赵澈,赵盈再如何得宠,也只是个公主罢了。
没有了赵澈,刘淑仪还能想法子再生个儿子出来。
昭宁帝为宋贵嫔的缘故把赵盈宠上了天又如何呢?他还不是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因为赵澈失手伤她,刘淑仪就陷入那般困境,眼看着复宠无望,刘家这一计,不可谓不毒……
可她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
宋昭阳平静无波的神色碎裂开,眼底多出心疼,过后便是沉寂:“那刘寄之也该死!”
他咬着牙说这样的话,是有些森然的。
“我当然希望他去死,不过此事过后,他是死是活都不要紧了。”
刘淑仪的罪只要定了,凭昭宁帝的心性,一定恨毒了她。
刘家就算不被牵连,将来也再不会有出头之日。
活着,还不如死了。
赵盈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是她自己都不察觉的小习惯。
宋怀雍不着痕迹看她一眼,目光只在她微蜷起的手指上停留一瞬,便又挪开:“所以料理完刘家和刘淑仪,你就盯上了陈士德?”
这是要为赵澈铺路啊。
宋乐仪秀眉蹙拢,紧盯着她。
赵盈拧眉沉思了很久:“不是我要盯上他,是他自己在这时候一头撞上来的。”
宋昭阳突然明白了她想做什么,声倏地便沉了下去:“你若仗着刘家势力去对付陈士德还容易些,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他背后若无人,便不敢这样嚣张,这事要从长计议!”
“我知谋定后动,却不愿畏首畏尾。”赵盈仰起头来,“我不仗刘家的势,从今以后,我要旁人来仗我赵盈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