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多久,多少年,没有抱过阿蘅了?
哪怕是换了身体,变了容貌,阿蘅还是阿蘅,沉默是她,孤傲是她,不喜情绪流露在外的还是她。
元幼祺的心脏像被重锤击打过……
究竟还要多久,她才能与她真正地彼此坦诚,相濡以沫?
元幼祺幽幽地叹息,她想起了元凌真人的嘱咐。
不能急,急了,只会伤了阿蘅的神魂……元幼祺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
元幼祺暂压下心中的烦乱,忽的双掌击了两下。
墨池一怔,不知道她又要折腾什么花样儿。
掌音甫落,房门被从外打开,唐喜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将一只三尺余长的条状包裹呈给了元幼祺。
元幼祺郑重接过,便挥退了唐喜。
唐喜退下的同时,掩好了房门。
墨池听到了身后元幼祺的击掌声,听到了房门被开启又被关上的声音,接着便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像是什么包裹被撤去的声音……
她的好奇心被一点点地勾起,悬在了半空。
她很想知道元幼祺又在折腾什么,但强烈的自矜又不允许她这样没有原则地转过身去看。
墨池觉得自己的心尖儿上像是不知何时爬上了一只小猫。这只小猫还老实不客气地伸着毛茸茸的r_ou_爪子在自己的心尖儿上挠啊挠,不疼,却令她痒意十足。
自幼时记事时起,墨池自问是个定力不错,又x_i,ng子孤傲的人。她存活的目的很明确,她鲜少对什么物事,或是什么人存有好奇心。因为她的身世,她身上背负的责任,不允许她放任自己的情绪。
可是现在,元幼祺成功地勾起了她沉寂了不知多少年,可能已经半死不活了的好奇心。这怎么可以!
不!绝不是元幼祺!
墨池在心里警醒自己。
一定是那只猫!她告诉自己。
接着,她想象着自己探出右手掌,照着心尖儿上的小猫的脑袋就抡了过去——
那只小猫突然挨了这么一下子,“瞄”的一声尖叫,跳转过身,冲着墨池龇牙。然而,它却在看到墨池的同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作了涎皮赖脸的嬉笑状,那副神态,简直同元幼祺一模一样的……漂亮又欠揍!
小猫脑袋的两侧,还各有一缕白色的绒毛,和元幼祺鬓边的白发如出一辙!
墨池倒吸一口凉气: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是想象而已,都能想象到元幼祺的身上去!
莫不是读了太多关于元幼祺的资料,以至于忘我了?
墨池定了定神,狠了狠心,又一巴掌,将脑海里那只漂亮又欠揍的小猫扇开了。
恰在此时,琴弦震响,一曲流觞。
竟是元幼祺在她身后抚琴,奏起曲来。
墨池只听了几个音节,便痴然呆住——
《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昔年,司马相如倾慕卓文君,以一曲《凤求凰》求为伴侣。两人的恋情虽遭卓文君之父的阻拦,但卓文君爱煞了司马相如之才学风度,倾慕他,更倾慕那让人耳热心跳的美好爱情,遂在深夜与爱人私奔逃走,双宿双.飞。即便后来他们生活贫寒,甚至卓文君还要抛头露面,靠当垆卖酒为生,她也不曾改变初衷。于是,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
那《凤求凰》之曲的曲词就是这首《凤求凰赋》。
而那张奏出《凤求凰》之曲的古琴——
墨池猛然回神,目光紧紧地盯住了元幼祺面前的那张琴。
这样的音色,以她自幼浸润琴道的经历,也只在琴书的描绘中听说过。
何止“美妙”二字能够形容!
墨池的呼吸都快被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