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发黑,整个人晕眩得厉害。
然而这些,她都顾不得,她只管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为谁……一夜白头?而我,又是谁?”
脚步踉跄着,她失魂落魄地挪着灌铅的双腿。她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儿,只知道,胸口痛得厉害,心痛。
远处,被顾仲文吩咐过的顾府管事始终盯着墨池的行动。见她突然间像是极其痛苦的样子,蹒跚着转身而走,忙不放心地远远缀上了。
因为有世子之前的嘱咐,他不敢离得太近,心中想着要不要劝这位姑娘去医馆瞧瞧身体的异状。
他就这么犹豫着跟在墨池后面十丈开外,跟了将近一刻钟,见墨池似是稀里糊涂地转进了一条窄小的巷子,管事心头掠过不安,忙也随了上去。
然而,刚转过拐角,他就惊悚地发现:墨池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小顾哪儿去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唐喜终于重又回到元幼祺的身边侍奉。
被“发配”的日子并不算长, 然而于唐喜而言, 却像是过去了一辈子那么久。
劫后余生, 唐喜侍奉得更加殷勤。然而, 经过了谭绍儿和武琳琅得那件事,唐喜发现, 皇帝的变化还是挺明显的。
皇帝的心思变得越发幽深难测了。
昨日,郭仪郭大人来见皇帝, 回了该回的事之后, 皇帝便问他:“唐易如何?”
郭大人就忍不住替唐大人说了几句好话, 诸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看在唐大人多年鞠躬尽瘁的份儿上”云云。
皇帝立时便恼了。当场责骂了郭仪,还说本该杖责了他, 看在他平素忠直本分上暂记下了, 并令他回府反省,无诏不得入宫见驾。
唐喜不清楚唐易究竟怎么惹得陛下不高兴,说她是“在府中养病”, 唐喜是决然不信的。
他也没见过皇帝对底下的臣子发过这么大脾气,那脾气大的啊, 让他毫无怀疑, 被责骂的对象若不是郭仪, 而是换个旁人,早就被重罚了。
君意难测,唐喜暗忖着。
这两日,谭绍儿与武琳琅的余波犹在。两人虽然一个当场死了,一个被处死了, 而种种关于她们的信息也都被元幼祺成功地封.锁住,但是“咸福宫出了事”的消息,还是在宫中,尤其是各宫妃嫔之中发酵开来。
谁也不知道整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气焰嚣张无出其右的谭婕妤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后宫中整治人的法子,妃嫔们都或多或少地听说过些,想想谭婕妤那样曾深得圣宠的,都落得个不明不白。她们一个两个的,更是噤若寒蝉。
早先,看到谭绍儿得宠,也起了些争宠心思的,现下也都按下不敢做非分之想了。
又听说,风贵妃自被禁足在景宁宫中,便大病不起,皇帝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去看过一眼,众妃嫔心中都瑟瑟发抖,自此以后,当真把“安静如j-i”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每个人心里面的小算盘都打得噼啪作响——
再如何不见天颜、不得圣宠,又如何?至少,自己还是这禁中一宫的主位,阖宫之中,大家都没有皇帝的子嗣,大家都不被皇帝待见,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儿去。
如此,头顶顶着“皇帝的女人”的名分,外面的父母亲人包括整个家族,在人前皆可被高看一等,行起事来也比寻常官宦之家顺畅一些。
至于宫中的种种凄冷寂寞,好歹也比生死未知,甚至一命呜呼强吧?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
只是,听闻皇帝去过启祥宫,而那日谭婕妤出事的时候,似乎也与启祥宫有关,众妃嫔的心都提了起来。难道,宫中又要出一位新贵了?
她们却不知,这位“宫中新贵”,此刻正被皇帝冷脸相对。
“你身子还虚,不必多礼了。”元幼祺向朝着自己大礼拜下去的周乐诗道。
“谢陛下恩!”周乐诗完完整整地行完一个礼,才在侍女惠蓉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
元幼祺眉头微皱,也没计较,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周乐诗再次谢恩,却等着元幼祺坐下之后,才安安静静地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了。
元幼祺观她行止,觉得这个人思虑周全得紧,绝不是一个轻易授人以柄的。
是个有心人,却也是个不好应对的人。
她同谭绍儿、武琳琅之流,是决然的两端。元幼祺心中更笃定了结论。
“朕来瞧瞧,你的身体怎样了?”元幼祺神色如常道。
“蒙陛下关心,着连院首疗治,又赠以名贵药材,妾的病已经好很多了。”周乐诗欠身回答,愈发的恭敬。
她不说毒,而说病……她倒明白。元幼祺意味深长地看了周乐诗一眼,淡道:“你为朕分忧,朕当照拂你。”
“妾不敢,”周乐诗再次恭敬欠身,“为陛下分忧是妾之本分,请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她倒不贪功!元幼祺暗嗤。
天下人行事,或为利益或为情意,各有各的目的。元幼祺才不相信,周乐诗是当真让自己“不必放在心上”。
她于是并不搭言,而是端起侍女奉上来的热茶抿了一口,又放下了茶盏。
抬眸,见那奉茶的侍女,正是那日来勤政殿回复,口齿伶俐、思路清楚的念夏,不由轻笑:“朕认得你,你叫念夏。名字不错,说话也响亮。”
“陛下谬赞,奴婢不敢当!都是美人吩咐得好,奴婢不过照搬照做罢了。”念夏见皇帝夸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