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队伍回到休息室,门口照例是一堆媒体伸着长枪长炮,二军教练吩咐了几个大块头去开路。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御幸余光瞥到一个被堵在众媒体外围的一个人影,穿着一件黄色的兜帽衫,整张脸遮在帽子里面,下面也穿着一般的运动裤。就这个搭配,在一群职业装的媒体人当中反而显得特别显眼。
那个人影好像也朝这里看了过来,御幸不确定有没有对上眼神,总之没等看清楚对方的脸,那人就转身挤出人群走远了。
诶?有那么一瞬间,御幸感觉自己的脚似乎不受控制地想朝那个方向迈过去,但是没等付诸行动,一个镜头就戳到自己面前,接着肩膀上一重,被人拉了回去。
“走这里。”一个略显阴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御幸看了眼肩膀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把手拿开,朝前辈坂口道:“多谢前辈。”
坂口盯了御幸一会儿,才转过头去。
挤过了人群回到休息室,御幸才感觉到一点一点地放松下来,随之全身的疲劳感便清晰地传递到头部。
这已经是这个月五场比赛的第四次先发,如果势头好的话,接下来的比赛自己全权掌握捕手的位置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然而对于御幸而言这其实是一件有些头疼的事情。他记忆中对付不来的人,曾经有过丹波这种谨慎又是前辈的人,有宫内和前园这样非常有自己一套主见很难听进别人想法的人,如今又多了一种这样的人:进入二军第四年,实力坚实,成绩优异,却因为保守的打法被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抢走一军晋升机会的人。
他承认自己不是很会察言观色(除了投手之外),却也能感受到坂口浑身上下对自己的那份古怪。不说二军有这样一个资深的前辈摆在面前,不算上退役的,一军还有一个这样的捕手,职棒可没有高中棒球这么单纯。
御幸忍不住把自己和此时正站在身边发短信发得忘乎所以的成宫鸣比较了一下。这家伙因为前两天的比赛都已经出场了,今天没有登板,心态倒是好得不行。职棒和高中棒球另一个不同之处时,投手作为常备7个候补这种板凳深度的位置而言,压力比高中的时候要轻了许多,精神论上的完投、连投和自尊在“延续更长的职业寿命”这个目标面前已经不得不妥协。
显然成宫鸣是个知道摆正位置和调整自我的人,所以才能够这么心安理得地无视教练杀人的眼神全程捧着手机,当然这家伙也是个马上能晋升一军的人。
把东西理了理塞进包里,看见手机上的来信提示灯竟然在闪。回东京就是不一样,原本一个月都不会有什么动静的手机竟然在短短三天内收了好几条短信。
发信人:xxxxxxx
御幸前辈,今天多指教了。听说你因为手机丢了没有我们的联系方式,我是降谷。
丢手机的事情他周日才告诉仓持,这两人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御幸一边卸隐形眼镜,一边还是认命地把号码给存上了,存完之后想了几秒,又把另一个号码给存上了。
说起来,自己和降谷的比赛,这家伙一定会来看的吧。
御幸半夜被一阵敲门声捶醒。
琢磨着成宫鸣大概又在大半夜发神经了,御幸顶着个乱糟糟的头打开门,一个满身酒气的人扑通一声跪倒在自己面前,御幸就知道事情绝对比自己想象得更糟糕。
把成宫鸣从地上拉起来,扔到一个椅子上,递过去了一个塑料袋,但是成宫鸣摇了摇头拒绝了:“小看我的酒量,以为我是你吗?”
御幸冷笑两声,看来还没醉得太厉害。转身烧开水,从行李箱里面拿出一罐蜂蜜,等水烧开了就舀了两小勺进去,随便晃了晃递给正在神游的成宫鸣。
“耍酒疯就回自己的房间,不要弄乱我的。”御幸坐在床上打哈欠。
“钥匙落在他家里了……”成宫鸣半天回了这么一句。
御幸脑袋里过了过,大概知道这个“他”是谁。某一次训练晚了一点回来,在租房的楼下看见一直没什么人的远处拐角站着两个重叠的人影。情侣亲热这种事情御幸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他看见了稍高的人怀里露出来的金毛。
试问全日本长着一头金毛还住在自己租房附近的人还有谁。
正在考虑到底是等他们亲热完还是直接无视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恰巧和成宫鸣的眼睛对了个正着,随之另一个主角也转头看了过来。结果也是熟人,那个连续两年分别被自己和泽村带领的队伍阻挡在甲子园门外的倒霉捕手。
成宫有多次在御幸面前提到这个后辈,说是现在在东京的大学读书,决定做一个正常的上班族,成绩还不错的样子,但是直到看到这一幕,御幸才知道这三天两头的挂在嘴边原来是这么一个心思。
“晋升一军的关键时刻你也收敛一点吧。”御幸看他一口一口地喝蜂蜜水,成宫盯着地毯,眼神发直。
“吵架了?”
“闹不开心?”
“劈腿了?”
“分手了?”
“你闭嘴。”成宫瞪了他一眼。
御幸把他喝完的蜂蜜水拿走,去卫生间冲了冲:“你好歹是搭档之一,我总得想点办法开解你吧,你周五有比赛是可要先发登板的。”
“明天回稻实看看,太高兴了而已。”成宫这么回答道。
“是吗?”御幸懒得追问。
“想回稻实找找以前的感觉,在职棒呆久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