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谢临觉得他会有……
……头戴花环的红衣女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微笑着的男人抱紧了她,轻轻喊,为霜……
“我知道你不怕疼,”谢临松开手,语气悠悠,“你说了我就不会把你交给他们……”
秦惜听清楚了,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狼狈地一头磕在了青石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顺着眼皮流进眼睛里,整个视野都变成了红色。
“你记住,拿着刀的时候,是无须害怕的……”
“我送你回家吧……”
回哪去?哪里有什么家?
秦惜疼得头脑不甚清醒,他摸到了衣袖里的短刀,就着难忍的疼痛一下子爆发出来力气,便神志不清地往自己心口送去。
第14章
刀尖无声地刺进了血肉,秦惜所有动作却因为突然消失的疼痛戛然而止。
谢临的一只手掌垫在他心口前,没让他捅死自己。
秦惜的意识还有些恍惚,他极快地瞥了一眼那只血流如注的手,然后抽出刀子,摇摇晃晃地扶着青石站了起来。
“怎么了,宁死不屈啊,”谢临笑了声,捂住伤口,完全没当回事一样。
“你不知道,就跟我说你不知道,”谢临小心地往前走了一步,秦惜没有半点动静,他才又往前去,“你觉得我不会相信你?还是说,谁经常这样对你?”
秦惜没有给他一点回应,像病入膏肓的人抓到了救命药,倒出朱樱给的无忧丹,下意识地咽了两颗。
那一瞬间,他又变得无懈可击了。
孙如意回来的时机仿佛是掐好的,他捏着谢临的那只手,来回看了看:“穿了个透心凉,你跟我说是不小心按上去的?”
“是啊,”谢临面不改色,又道,“反正这只手用不了剑了,这么一刀也不碍事吧。”
“不碍事,”孙如意脸色不好,又按上谢临的左手手腕,来来回回地揉按着,“谁说用不了剑了,我都帮你治过几次,再来两三次便好了。”
“我自己试着治过,但无法让它彻底恢复,毕竟,手筋断了,”谢临轻淡地道,“我就只好用些毒啊什么的来求自保,坏名声得很。”
孙如意拿了针来,顺着经脉扎进谢临左手腕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道,“几年前,江湖上有个闻名一时的人,少年成名,使得也是左手剑……可惜啊,年少轻狂慧极必伤,他后来犯下大错惹下众怒,只得以死谢罪……”
谢临没什么兴致听,随意应和了一声:“自作自受。”
药童在外头敲门,接着把秦惜领进来了。秦惜额头碰破的地方擦了药,缠了雪白的纱布。他进来后目光落到谢临的手上,依然冷漠。
孙如意收了针,叮嘱了谢临下一次来诊治的时间,又看也不看秦惜,却对着他说话:“这位自称是我的旧人,我不记得,是哪一位旧人。”
本也就没有什么旧人,秦惜只是为了让那药童不敷衍他罢了。
谢临笑起来:“丹青是听错了吧,他是来找我的。”
“我才没……”小药童睁大了无辜的眼睛,一头雾水。
“行了,”孙如意摆手,“我刚从落花谷回来,采了些花,你去帮我摆好吧。”
叫做丹青的小药童点头去了。
秦惜陡然抬起了眼睛,盯着孙如意的背影,右手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那我们便告辞了,”谢临不经意地擦过秦惜身边,拱手道,“下一次再来叨扰。”
孙如意笑呵呵,拎过来几个药包递给谢临,又拿出一瓶伤药给秦惜:“药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涂了什么疤都不留,年纪轻轻的别把自己弄得这样。”
秦惜接了,低头打量着那药瓶,右手依然紧攥着什么。紧接着他被谢临推了一把,半是强迫地拉出了门外。
“药王的师父,是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奚为霜,据说她住在落花谷,药王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去拜会她,”谢临踩过石板桥,回身道,“你想杀他,为什么?”
秦惜站定了,脑海里疯狂闪过大红衣裙和漆黑的药碗,以及声嘶力竭地叫喊,嘴里吐出的字却稳如坚冰:“你看错了。”
谢临摇头:“我见识过你的杀意,绝不可能看错。”
秦惜脸上神情微妙,却眉头微微皱了下,遥望向远处。
一骑绝尘,马背上的紫衣女子隔着丈远勒住了缰绳,兴奋地挥了挥手中的鞭子:“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