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大家长总希望女眷纯真无知,一辈子宛如温室花朵,出嫁之前由父兄保护,出嫁之后则由丈夫儿子保护,纯洁无辜。可衣琉璃是将门虎女啊!她承受了痛苦,就该得到应有的坚强和力量。
时间轴轻轻一拨,确实安慰了胡乱指婚的谢茂和轻易许婚的衣飞石,那个挣扎着死在裴家的衣琉璃呢?谁还记得她曾经承受过的一切?谁来给她那段经历的补偿?
谢茂又将时间轴往后拨了两年,到了衣琉璃死前的一刻。
因顾忌着当时的情景可能使衣飞石心疼,谢茂并未搞什么转播,直接把心口中刀的衣琉璃抓了出来。衣琉璃的状态和太后一样,时间停止暂缓了身体的衰败,一口气养着绝不会死。
她双目圆睁看着谢茂,和谢茂见得虽少,到底还是认识的,又看衣飞石:“二哥?!”
皇帝和二哥怎么会在一起?我怎么突然见到他们了?我这是死了吗?
“你快要死了。”衣飞石说。
谢茂在一边嘿了一声。叫你嘲笑我,你开场第一句话不也和我一样?
衣飞石几乎复制黏贴了谢茂对太后的说辞,太后没有选择更年轻的自己,很可能是不愿失去与儿子、与小情人张姿之间的记忆,衣琉璃会如何选择呢?她这一段经历毫无留恋之处,藏污纳垢的婆家,人面兽心的丈夫,假惺惺的表姐……她完全可以选择更年轻体面的自己。
衣琉璃问道:“我还能救得活吧?”她指了指自己心口插着的短兵。
衣飞石眼底带了一丝冷光,微微点头:“不会让你死。”
衣琉璃又问:“孩子能流了么?”
这要求让衣飞石和谢茂都挺意外,衣飞石仍旧点头:“能。不让你伤身。”
衣琉璃便道:“那就这样吧。”
衣飞石迟疑道:“真的不需要回去两年前么?”
“辛辛苦苦吃了两年教训,就这么平白无故没有了,还得丢了两年记性,怎么想都不划算。若是伤得太重不好治,这孩子也不好流,倒是可以考虑往回两年,现在为何要回去两年?”衣琉璃反问道。
衣飞石便知道自己的顾虑是对的。他希望有一个纯洁无辜的妹妹,就可以假装一切都没发生,可这个已经承受过不幸的妹妹并不那么想。谁喜欢丢失几年记忆,变成曾经的傻白甜?
“好。”衣飞石答应下来,回头求助谢茂,“还请先生给琉璃做个傀儡。”
……
除却衣琉璃,衣飞石最想接到上界供养的人,是在谢茂看来和慈父不沾边的衣尚予。
在谢茂的计划里,接马氏都行,接衣尚予不行。毕竟马氏接上去了也翻不起浪,衣飞石也不可能再对马氏任打任骂,他甚至还想过,这要是把马氏往宿贞跟前一扔……什么仇都报了!
衣尚予对衣飞石有着极深的影响力,谢茂隐隐约约地排斥他,这是“爸爸之争”。
衣尚予确实曾经教养衣飞石,教导衣飞石成材,可他当初也是一口饭一件衣,手把手将衣飞石养大,他和衣飞石在诸天诸世界流浪那么多年,衣飞石刚开窍时蠢萌蠢萌的,什么都不懂,不都是他一点点讲述一点点教么?
他教养衣飞石的时间比衣尚予长久,用心也远比衣尚予精细,他都没有动辄捶衣飞石,衣尚予凭什么动不动就军法处置?——这仇记了这么多年,谢茂依然忘不掉。
见谢茂坐在沙发上不吭气,衣飞石也能感觉到他这点怒气。君上连爱子成狂的宿贞都不给好脸色,何况是封建大家长衣尚予?这会儿没有马上翻脸,只怕是属于先生的那一部分在起作用。
衣飞石也是犹豫再三才向谢茂请求。他知道谢茂可能容不下衣尚予,可他很少请求什么事,本以为谢茂会愿意退让一步,给自己一些情面……哪晓得谢茂坐着不接茬,衣飞石就有些尴尬。
时间乱局中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太后和张姿已经沟通完了,见谢茂和衣飞石谈话,便在一边坐着说些小话,衣琉璃才拔了心口的短匕,正在饮茶休息。这场合实在不私密,何况,在这几人面前,谢茂和衣飞石还有君臣之分,越发显得局面紧张。
“他老人家寿长命久,不着急吧?”谢茂挥挥手,“还有什么人?”
那自然是衣飞金和周氏。但是,有了衣尚予前车之鉴,衣飞石也不知道谢茂是不是讨厌大哥大嫂,只好暂时往后放一放,点了几个侄儿侄孙。
“你要养着长宁我是能理解的。”毕竟娃心不坏,长得还跟刘奕、刘叙恩一模一样,虽说很可能是刘叙恩寻找谢茂的坐标,可谢茂看着衣长宁长大,真不讨厌这孩子,“你连衣明聪也要带着,就不怕他问你,他亲娘是怎么殁的?”
衣飞石想的却是,若大哥大嫂回来,见到长宁不见长安,会如何责问长宁?
他对衣长安没有一丝好感,若非衣家门楣不容玷污,若非顾念兄嫂情面,在谢朝时他就想杀了衣长安,将衣长安出族。他可以不理会兄嫂怪罪,长宁受得住么?所以他要把衣明聪带来。就算兄嫂不讲道理,聪明也能宽慰长宁。
当然,更重要的是,衣飞石觉得衣明聪是个修行的好种子,丢在注定崩毁的谢朝太可惜。
说话间,谢茂已经把衣长宁抓了出来。
衣长宁死在宫变之中,被抓出来之后也没能安稳,见了衣飞石满脸羞愧之色,不住磕头:“二叔,长宁该死,没能守好太后,长宁对不住您的遗命嘱托……”
衣琉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