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立德不愧是人生经历丰富的老人家,对于孩子好心办坏事的现象,他采取堵不如疏的方式,来告诉孩子:“殿下当然可以将这送给索相,只是过年的时候毕竟人多眼杂,殿下何不提前将年礼送给索相?”
从殿下兴致勃勃的模样来看,他必定是将此事看得极重,不会轻易放弃。
“错题集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胤礽咕哝道。
“不是殿下说,要顾及索相的面子吗?”杜立德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他摇了摇头:“且在老臣看来,这事儿最好是只有殿下与索相二人知道,也莫要去皇上那儿过了明面,不然索相的面子可就没地儿搁置了。”
胤礽呆呆问道:“汗阿玛早就知道孤要抢救三姥爷,告诉他也没什么吧?”
杜立德沉吟道:“皇上默许殿下为索相纠正错误那是一回事,他拿到索相犯错证据又是另一回事了,到了那时候他是罚还是不罚索相呢?殿下要将什么都摊开明说,那是连着皇上一起烤,到时候皇上不高兴了,那索相可就自身难保了。”
胤礽脑海中飘过了烤汗阿玛与烤三姥爷的画面,汗阿玛一脸不高兴地将三姥爷踹到火堆里,自己气呼呼走掉了。
以汗阿玛的脾气,还真有可能!
他被杜立德说动了,犹豫道:“那孤提前将错题集送给三姥爷。”
杜立德颔首,慈祥道:“臣会将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绝不将殿下与索相的秘密告诉任何人,请殿下放心。”
胤礽感动极了,没想到杜太师傅那么好说话,而且他守口如瓶,特别可靠。
“谢谢杜太师傅!”
杜立德心下诧异,再仔细瞧瞧胤礽傻白甜的笑容,这才再次确定,是他看走眼了。
太子殿下单纯至此,究竟是幸还是不幸?皇上是否将殿下保护太过了?瞧瞧他,连自己未来的左膀右臂都差点失去,杜立德嘀咕: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
“那孤就派人将三姥爷请过来,悄悄的亲手将礼物送给他,他一定会很惊喜的!”胤礽高高兴兴地将账本放回了自己。
杜立德想了想,觉得自己是操心过度,这不是还有索相吗?有索额图那样的人带着,殿下也不会单纯太久,早晚会接触朝政那些勾心斗角,毕竟,索额图是玩党争的佼佼者,心机手腕都不缺的人精呢!
索额图对胤礽毫不设防,琉璃官窑的账目确实有错,过去的账目问题最大,他自己都捋不清,而自从太子来后,新的账目就清晰很多,顾及到太子的颜面,自从新的拨银下来后,索额图矜矜业业,再没有碰过一分新账。
听闻太子派人来宣他入宫,索额图立即就赶了过去。
胤礽将写好的账本装订上了好看的封面,在外面写了三个稚嫩的大字“错题集”。
他郑重地将错题集送到索额图手中,然后笑着告诉他:“三姥爷,新年快乐!这是孤为您准备的新年礼,是孤亲自纠正的错题。您一定要回家好好钻研算数,不要辜负了保成的期待。汗阿玛说您是有能力的臣子,孤也希望您未来能够独当一面,做能带着保成一起做大事的好姥爷!”
等姥爷变厉害了,就能帮他与汗阿玛干活了。
索额图拿到那本错题集,有些发懵,他正要翻开查阅,只听小太子阻止了他:“您回去再看嘛!入宫一趟,不如来随着孤算算明年琉璃官窑能出产多少琉璃,又能制造出多少收益?”
太子相邀,索额图自然不会拒绝,二人商议之下,索额图面容严肃说道:“若是肆意将琉璃官窑的销路从皇宫扩散到京城内外,以琉璃官窑的出产速度,琉璃的价格必定会在一年之类跌下来,过个几年,琉璃将成为一件普通的商品,遍布京城的大街小巷。”
“这不正好吗?琉璃成为一件普通的商品,就能采取薄利多销的法子了,若是家家户户用起琉璃,那销量必定更大,其中商机也巨大。”胤礽算了算康熙给琉璃官窑的拨款,为汗阿玛的资金发愁。
不是他嫌弃汗阿玛小气,也许是汗阿玛钱袋子扁扁,真的只能拿出这些钱呢?
“琉璃价格跌落,会造成琉璃变得廉价,这是很严重的问题,”索额图无奈道:“到时候琉璃官窑只会亏空。”
琉璃若是变成廉价品,成为布料那种可以估算价格的东西,那里面还有什么油水可言?
胤礽看了索额图一眼,为三姥爷的眼瘸而叹气:“您不能这么说,琉璃成本降低以后,它再廉价,也不会亏本的。”
索额图哑口无言,他总不能将琉璃官窑是个有油水的好地方这话告诉太子听,朝廷官员多多少少会有中饱私囊的小动作,而琉璃官窑是最隐蔽,也最不容易查的,只因为琉璃定价不稳定,全靠管事一张嘴,记账查询起来也极难。
胤礽好心道:“若是汗阿玛没有钱投入,孤打算发动官员们来入股,然后分给大家所得利润的部分分红。”
索额图只觉得这是孩子的异想天开,谁到了这个岗位上,这岗位的油水默认就成了那个人的,哪儿还有让别人横插一杠来捞钱的道理?官窑可不是民商,这儿是官场,不是商场!
“三姥爷觉得呢?”
“殿下,这事儿得要皇上首肯,也该是由皇上说了算,”索额图将这球踢给了康熙,让康熙来烦恼该怎么劝说小太子。
“琉璃珍贵,显示得也是天家的尊贵,皇上又是否愿意将这东西普及成人人都能买到的东西呢?”
胤礽都想好要怎么劝汗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