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君承诺会去给缘杏寻教画技的先生,说到做到,次日就交代柳叶去寻了。
“师父自己都已经是你师父了,怎么还特意请先生来教导你画技?”
偶然从柳叶那里得知,缘杏还会有一个先生以后,煈相当纳闷。
缘杏腼腆道:“因为我的天资有些特殊。”
北天君今日就开始给他们授课了,正因如此,也开始有了功课。
缘杏正与煈师兄坐在一起写北天君布置下来的课业,两人都摊着笔墨,卖力抄写。
缘杏看着煈师兄,担忧问:“二师兄,你的手……没事吧?”
煈师兄昨日又被师父打了二十下掌心,再加上前天,他已经连续两天被打,总共三十下。
师父昨天力道下得重,又是戒尺打的,且第一日就功课繁重,缘杏很是担心二师兄的手坚持不下来。
“啊?”
煈原本正奋笔疾书抄着,他为人不拘小节,字写得也潦草,听到缘杏的问题,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接着,他恍然大悟:“你说我被师父打的伤啊!不要紧不要紧,早就好了!”
说着,他将五指张开,整个手前后翻转给缘杏看。
煈的手光光嫩嫩,果然一丁点伤都没有了。
缘杏面露惊奇:“怎么……?”
她明明见昨日师父下手不轻,将煈的掌心打得通红,就算北天君没有真的下狠手,不会留伤,今天总应该还有点痛的。
煈得意洋洋:“你当我是什么人?这么点小伤,对我根本不痛不痒,打完当场就好了!
缘杏更加惊讶。
……
煈和缘杏同日拜入仙门,北天君都要从头教起,因此他们课业内容、课后功课都一样,两人时常可以课后一起写功课、一起研究讨论。
缘杏和煈目前学的是最基础的心法口诀,按照北天君的规矩,他们要背得滚瓜烂熟,还要抄写。
北天君长得和和气气,是个惊天动地的大美人,实际上授课带弟子的风格十分凶残。
他浅浅一笑,当天就是五十页心法抄写——不能写大字,字与字之间间距不能超过半指甲盖,书写必须是楷体,每一处细节都有严格的规定。
煈试过好几次悄悄把字写得大那么一点点、潦草那么一点点,然后两个字之间隔得远那么一点点。
每一次北天君看到这样的作业,都笑得沉鱼落雁,然后柳叶就会拿来戒尺,开始啪啪啪啪啪地演奏。
这日,北天君照例打完煈,从容地洗了手,便去看缘杏的功课。
然而缘杏将厚厚一叠功课递上,不等北天君翻看,就已经自己难为情地摊开手心,递到北天君面前。
北天君看着缘杏递到自己面前的掌心,略一抬眉,问:“这是何意?”
“昨日的五十页心法,我没有抄完便睡着了。”
缘杏愧疚地低着头,但回答得很老实。
“我只完成了四十九页半,今天早上起得迟,也没有来得及补完。”
缘杏这话说完,道室内悄无声息。
北天君看了她一眼,先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缘杏的功课,大略翻了翻。
然后,他放柔了声音,轻抚缘杏的脑袋,道:“没有关系,身体要紧,若是累了,可以早点休息。”
“???凭什么?!”
听到北天君对缘杏截然不同的态度,煈捧着手当场崩溃了。
他惨叫道:“为什么我没完成就要挨打,师妹没完成不仅没事,还可以早点休息?!这不公平!”
北天君冷笑一声,将两人的作业举起来给他看。
“你看看你师妹的字,再看看你的!你师妹写的是小楷,比你写的小一半有余,你师妹即使没写全五十页,写的量也是你两倍了!你还好意思谈公平?”
两份作业端端正正往眼前一摆,高下立现,煈哑口无言。
他甚至觉得师父说得还轻了,师妹的字,居然看着只有他四分之一大似的。
北天君似笑非笑地道:“你真该看看你师兄当年的作业,好好学着点。”
“什么什么?那家伙也抄过心法?”
得知羽师兄当年居然也写过一样的功课,煈当即被激了起来。
他立即道:“让我看看!”
不过,说是这样说,煈语气还是有些不服:“不就是抄写吗,能有什么了不起的。”
而这时,听到羽师兄也抄过心法,缘杏眼睛一亮,也起了兴趣。
她不好意思直说,但同样期盼地望着师父,一双圆圆的眼睛,充满了想看的意思。
北天君看了看他俩的反应,勾唇,探手一伸,就凭空抓出两本册子来,一人一本递给缘杏和煈。
北天君道:“羽儿当年自己装订了册子,你们自己看吧。”
缘杏期待地翻开。
只见满页都是漂漂亮亮的楷体字,每一个字的大小、字距都一模一样,每行每列,对得整整齐齐,很难想象一本抄写竟能如此赏心悦目,不像是手写,倒像是用印刷雕版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