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衣服上撕下来的烂衣带?”顾丛云趁着太傅不注意,把头伸了过来,“闻着还挺香?”
纪筝脸一红,抓起带子胡『乱』塞进袖袋,“谁让你『乱』偷窥别人东西的!”
顾丛云被训斥得一脸莫名其妙,“一根带子而已……”
是啊,一根带子而已,上面还写着含义不明的话语,纪筝强迫自己忘掉这件事,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等着他去办。
想要帮皇叔尽快掌权,他们要应对的不只是武安侯,更是他身后站着的太皇太后,乃至于半个朝廷党派的势力。
况且眼下,武安侯的儿子还得了太皇太后授意,日日夜夜守在他这里,几乎与他同食同眠,说的好听叫伴读陪同,若是往坏里揣测,可解读的空间就更大了。
于是纪筝只得接连几日昼伏夜出,夜晚召常晴来问成衣铺之事,由此获取宫墙外十七街八十八坊每一分毫不同寻常的动态,不放过任何一个阴沟角落。也是多亏了这条完全独立的监察脉络,让他虽然远离朝廷,确实第一次,真真正正有了掌控京城的感觉。
除此之外,他还要每日夜里将白翎鸟从延福殿放出去一次,这鸟翌日夜里会带来属于明辞越的消息。
一开始是信件,公事公办,介绍了些他在各地考察到的民生农情,吏治情况,又强调了为了顾家沉物案一事,要尽早想到合适的由头,再找时机大张旗鼓搜查水域一遍。
他们一个是没有实职的王爷,一个是被架空的皇帝,可看了这些顺着夜风而来的书信,纪筝才恍然自己案头的奏折是怎样的荒诞可笑,北边的郡县皆因旱灾而饥馑荐臻,到了奏折上就成了五谷丰登,政通人和。
这就是原主治理出来的大燕,一个已经被蛀空了的朝堂。
连带着纪筝也对此莫名生了愧疚自责之情。
必须让明辞越尽早夺权,不单单是为了完成剧情,不单单是为了他能够早日退休。
明辞越必须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再后来寄送的就不再是书信了,今日衔来的是一小朵梅花,明日拎来的又是一小蛊佳酿。
纪筝严肃对待皇叔寄过来的每一样物件,将他们分门别类严谨收好。并根据皇叔的『性』格,合理猜测,这花一定是武安侯府门口见证罪行的那一朵,这酒肯定是某官员贪腐作乐的罪证。
虽然明辞越什么都没说,但纪筝觉得自己太懂他了。
直男风格嘛,谁还猜不透。
倒是顾丛云总看他白日里犯困,夜里想尽办法要把他关在延福殿,哪也不让他去。
纪筝一推开殿门就能对上顾丛云那双猫儿般的圆眼,颇为无奈,倚着门框道:“朕知道你是看不惯朕和璟王,可他人又不在这,你守着延福殿有什么用?”
他有点看不懂这主角受,吃着主角攻的醋,想阻拦,又不肯主动大方去找明辞越,别别扭扭,遮遮掩掩,非要跟他过意不去。
顾丛云低声嘟囔:“他都不在这,那你出去干什么?”
纪筝随口道:“朕是天子,大晚上的自然是找宫妃侍寝啊。”
谁料顾丛云仿佛突然发了疯似地猛地站起身,抵了过来,额角的青筋突兀地抽搐跳动,“不准去,不准去!你怎么能去……怎么能这么滥情!”
纪筝见他突然红了眼,扬起了拳,下意识眯起眼瑟缩了一下,可下一刻耳畔劲风闪过,那一拳直直锤在了朱门上,锤得木屑沙尘簌簌而落。
守在一旁的原明一干暗刃之人即刻盯住顾丛云,悄无声息地『逼』近,冷冽的刀光在月下微闪。
纪筝一边暗中做手势挥退他们,一边冲着顾丛云怒吼:“你疯了!朕是皇帝,找几个宫妃不正常?你以后不娶妻妾的?”
顾丛云突然蔫了下去,“那以后再去找她们好不好,这两天我在宫中陪你,至少……至少别让我看见,别让我知道好不好?”
“或者你打我。”顾丛云腆着脸把头伸了过来,“我不还手的,把我打昏了从我身上迈过去就可以找人侍寝了。”
纪筝看着这张凑得很近的清秀侧脸轮廓,哑然失语。
这可是明辞越称帝元年的新科状元,未来青史留名的元辅良臣,也是继承明辞越京城第一美男头衔的少年郎。少年总有一天会长大,会成熟,会忘记懵懂冲动犯下的过错,会沉默地陪伴着明辞越的名字,出现在史册的每一页角落。
纪筝向来吃软不吃硬,平时也不是没打过顾丛云,但偏就此刻下不去手。
顾丛云好似看透了,又把脸凑近了几分,语气略带欢快:“你下不去手是不……啊!”
门被纪筝砰地一声甩到了他的脸上。
纪筝掩紧了门,有些焦急地在大殿内踱着步子,已经子时了,按理说白翎鸟这个时辰该到了,哪怕随便带来点什么也是报个平安。这种每分每秒的焦虑等待只会让他怀疑,明辞越在宫外查了那么多是不是暴『露』了,被太皇太后下毒手了。
等待的时间里,纪筝又反复思考了明辞越的提议,突然一个想法在脑中逐渐成形。
北边郡县旱灾缺水,而京城奢侈人家供着无数个水榭池塘养花逗鱼,奢侈到令人咋舌。单是大燕皇宫霸占来积蓄池塘,营造园景的泰水河就贯通着南北,连通无数郡县。
既然下游缺水,他又需要营造阵势在河底找东西,不妨……开闸放水!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也惊了他一跳。
古代水闸都是人工修建人力围堵『操』控的,轻易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