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受不住陛下的酷刑…死的么?”
秋笙闻言,似乎是方久这个问题令他想起了什么戳心窝子的事来,竟咧开嘴角哈哈一笑,笑得真心实意,眼尾处都崩出了两道细细的笑纹:“非也非也,朕若是不想他死,吊上个十天半个月都不在话下…这事儿,是楚翛干的。”
“楚翛?”王登一傻,满脸不知所措地看向高立。后者自然知道这人是谁,可惜保守古板的西北军大帅自从在御医院被陛下的语出惊人吓了个痴傻之后,就再也无法心平气和地谈论楚翛了。一看王登有拜师求学的趋势,高立迅速地缩到一边当起了鸵鸟。
方久:“楚翛…就是前几天来送药的那个小白…呃,送药的公子?”
“小白脸嘛,话到嘴边还咽下去做什么?”小白脸这词儿在秋笙这儿除了夸赞此人长得好看之外,绝无其他七七八八的意思,他拍拍方久的肩膀,愣是把这钢筋铁骨的大将军吓得一激灵,“有眼光啊方将军!等他人回来了,你可要当面再说一回给他听听。”
方久挂着一脸的惶恐不安,干笑了两声。
王登:“回来?楚公子是去?”
“他回青州看亲戚去了,顺道替朕去趟昆仑山,硫炭木和皂药菱都在那儿。”
高立一听,这会儿也顾不上尴尬:“他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骑马能骑多快?眼下大战当即,北贼不知何时将再度进攻,将这般重任交给一素昧平生的寻常百姓,未免难以使人放心啊陛下!”
秋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快言快语的王登抢走了话头:“再说了陛下,昆仑山崔嵬阁众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万恶之徒,就是那些昆仑山民都一个比一个剽悍,楚公子就这么独身一人犯险,只怕是凶多吉少!”
乌鸦嘴的名号不是说着玩玩的,想当年北骊进攻威州之时,众人都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寂静了百年的骊戎说反就反了,王大将军信口说出“不会是他们搞了什么先进武器要把咱们统统当猴子炸了吧”一语成谶。自此一旦王登张嘴,众人便速速作鸟兽散,没一个乐意搭腔的。
秋笙对此自然一无所知,也没放在心上:“他功夫高的很,没人欺负得了他…至于激战在即一事,他有个日行数千里的白马,叫什么…雪千里。昆仑山最多一天能来回一趟,误不了日子。算算时日,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一说到“快回来”几个字,他脸上又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温柔笑意,两指轻轻捏着衣角摩挲,有意无意地回想着那人不堪一握的细腰的触感。
只轻轻一碰,就想象得出那衣裳包裹下的躯体的模样...瘦是瘦了些,像是小时候没喂饱饿出的营养不良,却有种杨柳易折的凌虐美…手感一定不错,应该跟他那件海罗绸素衣差不了多少,说不定比那触感还好些…
“雪千里?陛下的意思是说楚公子的坐骑名为雪千里且可日行数千里?”旖旎的幻想总会被某些不长眼力见儿的蠢货打断,秋笙恨恨地盯着方久,后者则对陛下的怒气毫无察觉,自顾自地滔滔不绝,“陛下可知雪千里是千古神驹?世上只有昆仑崔嵬阁、南疆巫蛊寨和湘水天渊寺有此神驹,这位楚公子必定不是平常人,不知陛下可否知晓他的底细?”
秋笙没好气地哼哼道:“不知。”
“末将可替陛下打听一二。若是巫蛊寨或天渊寺都好说,要是昆仑崔嵬,这事儿就不太好办了。”
这三人都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粗犷男儿,一门心思全扑在如何杀敌制胜上,什么察言观色什么见好就收一概不知,竟然没一个看出来万岁爷的脸色已经有点不太好看了。
王登兴致勃勃问道:“为何昆仑崔嵬就不好办呢?”
方久的爷爷是天渊寺的掌寺僧人,教导方久从小博览群书长大考取功名为国效力,结果寺庙里东拉西扯的不正经书他一本没落全看了,倒把四书五经当屁股垫见天儿地□□,辜负了爷爷的殷切期望。起初老人家哀叹这娃娃成不了才无法儿给自己养老送终,出乎意料,方久十六岁时在一院子秃驴的监控下不声不响地逃到了京城,还考了个武试状元郎回来,把吃斋念佛清心寡欲的老头子气得七窍生烟,当即与他划清了界限,勒令他永世不得回到天渊寺。
在两个文盲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方久专心致志显摆着儿时里学杂了的知识:“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天渊寺和巫蛊寨与我大越可谓井水不犯河水,千百年来安好如初。但是这崔嵬阁里头住的,看似是一帮昆仑山的当地村民,实际上却是数百年前被大越开朝皇帝秋蒙逼上昆仑的九黎族人,与我大越可说是血仇在身啊…陛下,还是小心为妙。”
“要不这样,末将去求求爷爷,”他似乎是很为难了一会,抓抓头发,“让他帮陛下暗中查查此人的身份。”
秋笙上下唇一碰,干脆利落地给了两个字:“不必。”
已经准备好领赏谢恩的方久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秋笙s_ao气地挑挑长眉:“多谢,不过…我的人什么身份,还用不着旁人替朕过问。”
高立、方久、王登:“……”
“他若是想对朕不利,下手的机会多得是,犯不着空等这么久。”秋笙淡淡道,“这么着也不错,事前先保留点儿神秘感…还吃不准人家是不是故意的,你们少来破坏朕未来家庭的和谐。”
方久和王登直接听傻了,高立好歹有过一回经验,默默起身这就要开溜。
不拉开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