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韩皖之叹了口气,道:“你招惹了星宿宫朱雀使,是不是?”
韩诩之目光微微浮动,不由问道:“你……你见过他了?”
韩皖之道:“见过。这半年里他亲自来过三次,都是偷偷来的。有一次恰好叫我撞上,我问了他,他虽没说和你是什么关系,看他那神色,我也能猜个大概。星宿宫的人一天到晚在墨凉山下晃荡,险些没叫六弟发现。你知道,他恨透了星宿宫的人。我都替你遮掩过去了。”
星宿宫杀害老六韩松之岳丈一家,故韩松之憎恨星宿宫。然而那一回韩皖之也受了伤,韩诩之忍不住问道:“那你呢,你恨他们吗?”
韩皖之微微摇头:“那次,是你让那个朱雀使救了我,是不是?我虽昏迷,其实尚能记些事。”
韩诩之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愣着不说话。
韩皖之道:“那个朱雀使,我觉得他……比你以往那些都要认真,不过我总觉得他身上某些气质我不大喜欢,感觉这个人似乎十分……狠绝。你对他有几分真心?”
韩诩之讷讷道:“几分?我……我不知道。”
韩皖之苦笑:“诩之,你啊……那你为什么偏偏要招惹他?他这个人,恐怕不是怎么好相与。”
韩诩之道:“人活着,总要有个念想。他这人的确心肠很冷硬,可一旦软了,却是可以让人融化的好……我原本是真的想和他过一辈子,可是……可是……”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似乎不知怎么措辞。
过了一会儿,韩诩之敛容正色道:“哥,这事你不要告诉别人。我走火入魔了。”
韩皖之吃惊得瞪大了眼睛:“……怎会如此!连你也……”
韩诩之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韩皖之不忍道:“那你……你是不愿拖累他吗?”
韩诩之道:“这一层自然是有的。他是星宿宫的朱雀使,前程似锦,他的眼界也是极高的,我见他是有取代宫主之意的,合不该被我拖累。不过,也不全是如此。”
“他这人心x_i,ng狠绝,他喜欢我,所以对我好,为了我罔顾他人的x_i,ng命。若有一天,我当真成了嗜血狂魔,我要一千个人的血,他会为我弄来一万个人。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些怵他,想我当年那般对他,若有一天他对我淡薄,要跟我清算前帐,一定扒下我一层皮。再者,有的时候他那x_i,ng子我的确不大喜欢,我也不知怎么说……他太狠了,做什么事都不留余地,哪怕……是为了我。”
韩皖之微微摇头:“那你要怎么办?我看他不掘地三尺找出你是不会罢休的。”
韩诩之怅然地叹息道:“我原想时间久了,他忘了我,也就罢了。如今过了半年,他……或者,我寻个机会装死骗他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19、第十九章 ...
韩皖之又劝了韩诩之一阵,韩诩之不愿和他回去,韩皖之也不好强求。他命韩诩之过年时必须回韩门一趟,直到韩诩之点头答应后方才离开。
韩诩之这半年来一直躲在偏僻的荒城中,便是练武时走火入魔,周遭也没什么人可供他杀。有时回过神来,面前多了两头凶猛的牲畜的尸体,恰好可以开几天荤腥。
然而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也十分无趣,他难免有些怀念江湖上快意恩仇的日子。可若要重出江湖,又怕被江颜逸找到,登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他伊始对江颜逸提出要暂回韩门,原只是因走火入魔而对自己、对周遭一切事物产生了质疑厌倦的情绪,想要拥有一个清静的环境可令自己好好思索。而他要回韩门也的确仅是个托词,原就打算找一处隐居一段时日。
他欲偷偷溜走的那晚,被江颜逸派出跟随他的两名心腹发现了。三人打斗起来,韩诩之一时心烦意乱,竟将那二人杀了。
待杀了人后,他又陷入了更深的惊慌中——他平日并不轻易杀人,而那两人更是江颜逸的亲近之人。杀人的那一刻他异常清醒,甚至无法用走火入魔的借口来欺骗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无法面对。他只想逃,他必须要逃。
这半年来他一直处在挣扎中,头两个月每天想念江颜逸想到要发狂,几回打马驰向星宿宫,半路又生生调转了马头。时间久了,相思之情渐趋平淡,他能够愈发冷静地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
毋庸置疑,他害怕江颜逸。他逃离的越是久,对江颜逸的恐惧便愈深。甚至在听韩皖之说起江颜逸半年不停地寻找着他的影踪,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窃喜,而是惊慌:能令江颜逸执念至此,只怕驱使他的只剩下恨和不甘了罢。
他虽希望江颜逸还爱着他,却又不敢相信。
——从走出离开星宿宫的这一步起,韩诩之以为自己已没有退路了。
与韩皖之一番交谈后,韩诩之坚定了与江颜逸断绝关系的决心,开始着手策划诈死一事。
又过了五个月,韩诩之回到中原,高调地向英雄庄庄主侯英雄发了挑战书。
英雄庄与韩门结怨已久,可追溯至上一辈。然两个门派相隔千里,一南一北,一直也只得这么僵着,无法挑起大的争端。三年前韩诩之的十三弟被侯英雄设计杀害,同辈几人虽义愤填膺,却也一直无机会报仇。此次韩诩之高调宣战,引发武林哗然。
韩诩之自以为计划的天衣无缝,算准了星宿宫的人赶到时只能从火海中找到一具身量相同的尸体,他却低估了江颜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