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韫出奇的镇定,“你是太后派来的人?”
刺客不说话,剑尖一挑,手臂一横,挡在李韫前面的小太监已经断了气,脖子上一圈整齐的血印。
木樨强忍着痛,撑着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寝殿里挪。
刺客虽然没看到,但李韫却瞟到了。
他转过头,直面着刺客,大喝一声,“朕问你话呢!?”
刺客冷漠着脸,“皇上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你既然叫朕一声皇上,就应该知道你现在所做之事怎样无道。”
“皇上,这就是你最后打算说的话吗?”
“你如此胸有成竹,就说明朕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对吗?”
刺客不答,只看着李韫,半响,终于开口,“皇上想要什么?”
“起码让朕和皇后好好告别。”
这倒是情理之中。
太后原本就吩咐让皇上死得体面一点,刺客想想,两手一拱,就退了出去。
李韫看他答应的这么干脆,更加绝望。
这就说明母后早就准备得周全,他c-h-a翅难逃。
他只有一个机会了。
李韫看到在墙角的木樨,走上前去,一把搀起了他。
两个人一并进了江玉华的寝殿。
江玉华坐在床上,身上的衣服穿得整齐,她的小丫头跪在边上,瑟瑟发抖。
李韫看她一眼,“你已经准备好了?”
江玉华眼中有泪,“臣妾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母后兴许会留你一命,毕竟你肚子里的龙种还有可能成为她接下来的傀儡。”
“臣妾觉得不会,”江玉华仰着头,“母后本打算把那药给我吃了的,我觉得她不会有那恻隐之心给皇儿留下一条命。”
李韫叹了一声,江玉华的话也没错。
他走到江玉华身边,握着她的手,“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
木樨看着他俩,低下头,犹豫着应不应该告诉他们。
而李韫此时正对着他,笃定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吧。”
荣真绝对不会让木樨和自己死在一起,李韫坚信。
木樨咬了下嘴唇,指了指江玉华的床。
江玉华眼睛一亮,连忙站起来,“这床后面有什么机关?”
木樨走上前去,把床头柜子上的花瓶一扭,床板整个翻了过来,赫然一条密道。
这是他们幼时就知道的地方。
以前李桓还在皇后处教养的时候,他们几个就经常在鸾凤宫里玩,也是无意间发现的这里,后来李桓还问过当时的皇后,连她本人都不知道。
这也是荣真得知木樨住在鸾凤宫并没多余担心的原因。
“这通向哪里的?”
木樨连忙拿纸,写下,“御书房。”
他又写,“有接应的人。”
这种时候李韫也不在意谁才是那个接应的人了,“你带皇后出去。”
江玉华睫毛一颤,握住李韫的手,“那皇上,你呢?”
“你和朕不一样,朕不能逃。”
“为什么!?”
“朕今天晚上一定要死。”李韫看着木樨,“就算不死在这里,出了这个密道朕一样要死。”
木樨深深地低下头,他明白李韫的意思。
这场政变来得突然,确是准备已久了。
各方势力的冲突一触即发,而他们共同的目标,也是唯一的□□,那便是李韫了。
无论哪一派,想要走下去第二步,都必须踩过李韫的尸体。
李韫避免了一辈子,却走上了李桓的老路子。
他深吸了口气,朝木樨说道,“带她走吧。”
木樨也没犹豫,拉着江玉华的手,推着她往密道里走。
“皇上……”江玉华回过头,唤了一声。
李韫平静地看着她,亦如初见。
她突然就明白了江玉簪曾经给她讲过的动心的感受。
可这实在太迟了。
“等一下,”李韫突然喊住木樨,他看到木樨的腰间别着东西,便指了下,“那个,能留给我吗?”
木樨低下头看,是荣真给自己的匕首。
他把匕首解下来,两手并着,郑重地交给李韫。
这时候他才头一次感觉到李韫身上的那种天子的威严,比他平常的故作成熟更令人想要低头崇拜。
李韫接过,摸了下上面的宝石,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正厅。
木樨他们也没有考虑的时间,他必须要赶在那些人进来之前把江玉华带走。
密道一片漆黑,小丫头执着根蜡烛,颤悠悠地跟在后面。
她看得出来很害怕,却也一句话都不说。
江玉华一只手紧紧握住木樨,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肚子。
她一直就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在这种时候跟着李韫哭闹说着和他一起死的话只会添乱,更何况她现在肚子里还有李韫的血脉。
即使没有掺和过政局,只单单看着荣国公的经历也能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父皇的仇,还等着你去报,江玉华对着肚子里的孩子默默道。
木樨借着烛光瞟过江玉华的眼神,心里颤了一下,这样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他只能叹气。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感觉到头了,木樨朝上面摸了摸,碰到一块大木板,便伸手敲了敲。
上面立刻有人把木板挪开,露出亮光来。
是荣真派来的人。
几个人把木樨和江玉华接了上去,立刻给他们换上禁军的衣服,偷偷地转了出宫。
坐在回荣国府的马车上,木樨还未缓过劲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