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妈这边刚挂断电话,扭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欲言又止的江爸,瞄两眼,问:“咋了,你有意见?”
“倒也不是有意见,就是觉得这事咱们可能还是少掺和的好。”江爸语气有点弱说:“一个唐姑娘那边现在也没说有这意思,人忙着上进呢,见过几次都挺忙,也比以前觉着大方了。再来澈儿,他是个自己有主意的”
“他再有主意这事还不是我说了算啊?”江妈说:“店也开了,房子也买了,咱家不就差这点事了。再说那是澈儿娶媳妇,不也是我挑儿媳妇么?小玥论模样、人品,哪点不好?”
“没说哪里不好,都好,就是觉得她和澈儿还没到那份上。让他们自己缓着来吧,澈儿年纪也还小。”
江爸说着给倒了杯凉茶。
“唉,我可不就是让他们自个儿缓着来么,要不能说等澈儿的信?要按我的意思,早在他走之前就给订下了。你说小玥没那意思,她前阵子还跟我打听澈儿口味嘞,那毛衣围巾手套的,不都是她亲手被澈儿准备的啊?”江妈嘀咕一下,接过江爸倒来的凉茶,端着,说:“我就怕缓着缓着把我儿媳妇缓没了小玥都二十二了。”
她喝一口凉茶,瞥自家男人一眼,又说:“要说澈儿还真没你当年那不要脸的劲,仗着有辆破自行车,天天堵我。”
江大老板窘迫了一下没吱声。
“咱老家隔壁和澈儿同年樟树仔的儿子,听说都已经会走会跑了。澈儿爷爷每次打电话说起来,那个眼热哦。”
江妈坐下来,开始碎碎念,算算也快更年期了。
另一边郑忻峰刚出差回来,推开办公室门噔噔噔往沙发上一倒,喘大气说:
“褚姐我跟你说,粤省那地方真是什么都敢吃啊,什么都敢吃。好几次,我都怕喝醉了,他们直接给我扔锅里去煮咯。江澈你大爷。”
其实是真的很累很难,老郑新手上路,太多东西缺经历,太多事情要学习,每次他都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竭尽全力
只是江澈不在的情况下,每当回来他总是习惯用玩笑去表达,不管对谁。
褚涟漪禁不住笑一下说:“就差一点你就能直接骂他了,他刚打电话过来。呃,我忘了把你大哥大号码告诉他了。”
郑忻峰马上站起来,抢电话,回拨,说:“没准还在,江澈你大爷哎哟占线,娘的还给哪个小妖精打?老子继续打,江澈你大爷。”
好几分钟,老郑终于听到电话被接起来了,“通了你大爷。”
江澈这边刚和南关青年报的余时平通完话,挂上电话准备去寄信。
他一连打了三个电话,身后等候的人早已经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等到,赶巧还先接了一个,对面上来就骂人,“你大爷。”
反正是对方的电话费,这果断得骂回去啊,“你大爷。”
“嘿你大爷。”
“你八辈大爷。”
“你十八辈大爷。”
“我怼你大娘。”
“我大娘六十二。”
褚涟漪一脸茫然,看着郑忻峰就这么抱着电话,大爷来大娘去的,跟对面骂了几分钟,心想着:“这俩感情还真好。”
心想着后面这位还真是个急脾气,打电话就为找人吵架,江澈到窗口买了邮票,准备寄个小包裹,瞥一眼正好看见一堆信封,想了想,决定写封信。
信纸是窗台上随手捡的一个破纸片,内容就一句话:
1992年8月,少年剑未佩妥,出门便是江湖。
这封信寄给了郑忻峰。
草莽时代,就这张破纸片,忽悠得老郑豪情万丈。
南关青年报显然是不可能登野猪王的新闻的,但是余时平人在那个圈子里,要找几家不要求事事那么正式的晚报、小报帮忙刊登下,问题不大。
余时平在电话里说:“准备还能拿稿费呢。”
江澈说:“稿费就不用了,跟报社商量下,随便转载。”
他把整卷胶卷一起寄给了余时平,里面的照片由他去洗,去挑。当时拍照是个大仰角,江澈搁小断崖下拍下的照片里,野猪王居高临下,獠牙带血,身边猎狗尸体满地,气势磅礴俾睨天下不怕挑不出好照片。
至于剩下的,江澈说好下回去省城再上门去取。
他往包裹里偷摸夹进去了三百块钱,除此之外,还有一篇早先写好的稿子稿子当然不可能直接说:有钱人们,快来茶寮村打猎消费装逼吧。
他把它写成了一个小故事:
南关省,曲澜市,峡元县,下弯乡,茶寮村,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贫穷小山村,地处偏远,这一天却意外来了几辆山民们见也没见过的越野吉普。车停在山脚下,六七个一看就不凡的人物徒步登山
“听说你们这老林子里有一头五百多斤的野猪王?”
来人里有人手持着一把乌钢铮亮的大弓,又丢了把猎枪给他身后的漂亮女人帮忙拿着,看见村民说:“谁带路,找野猪王。”
看傻了的村民们这才回过神来,个个面露惊恐之色,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壮起胆子,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可不止五百斤,少说六百多斤,没准七百斤总之凶得很。可不敢给你们带路。”
“怕什么?你们只要带路就好。谁去,我们给钱,另外把食宿准备一下。野猪王打下来也归你们,我们要野猪獠牙就好。”
来人微笑着说完,轻松掏出一叠钱,少说上千块,扔在车前盖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总之故事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