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把井盖原封不动地合上,坐在s-hi漉漉的地上玩抓石子的游戏。这是豆豆唯一比黑子玩得好的游戏。黑子的手r_ou_乎乎的,经常连两个石子都抓不住;而豆豆的手指细细长长的,反应又快,于是总能在小孩子中间称王称霸。
"那是什么?"一局结束之后,黑子突然问。
豆豆跑到外婆画的八十八个键前面。
"这是钢琴,"他走到两个一组的黑键左边,"这里弹下去就是do.""你真厉害!你以后做个钢琴家吧!"黑子崇拜地看着豆豆。
豆豆开心地笑了,就象十几年后在图书馆里的陈可一样。
回到座位上,两个人都开始看自己的书。
陈可时不时地拿眼瞥于雷。只见他刚开始的时候还象屁股被针扎着似的左扭右晃,渐渐地便看得出了神,只是一页一页地翻着书。陈可知道他喜欢,便也安心地继续去看他的冯友兰。
过了十一点半,陈可的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地叫上了。他扭头想问于雷去不去吃饭,可于雷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手肘撑在桌子上,一脸专注的神情。陈可不想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于雷的侧脸。
他的睫毛是这样长的么。他的鼻子好挺。他的颧骨很x_i,ng感……
陈可感到很满足,他一点都没有察觉自己的目光。
这时于雷合上了书。陈可问他看得怎么样。
于雷挠了挠头,说道:"特……特震惊,就是、就是觉得虽然以前从来没这么想,但是又觉得它说得特别对。呵呵,你可别笑话我。"陈可微笑着看着他:"很好玩吧。以前他们老是拿学哲学的人开玩笑,其实哲学真是琢磨起来最好玩的东西了。""philosophy就是爱智慧吧,对不对?"于雷点着头同意陈可的意见。
中午两个人一起去吃饭。
在农园餐厅。这是新盖的一座自选式的食堂,从外面看起来有点象理科的实验楼。
陈可拿了一个三块钱的黄盘,一个两块五的桔盘和二两米饭;于雷还多拿了一个一块的绿盘,米饭也拿了一个三两的大碗。
找了个地方坐下,两人都把菜碟往对方那边挪了挪,就一边聊着一边吃了起来。
"你们搞法律的人从老祖宗开始就逗得不行。"陈可想起来一个刚看到的故事,是关于春秋时郑国的一个名家邓析的。
邓析是郑国著名的讼师,《吕氏春秋》里说郑国的人只要交一件衣服或者一条裤子,就可以跟他学怎么打官司。有一次河里发大水,淹死了郑国的一个富人,尸首被人捞去了。富人的家人去赎尸,可捞尸首的人要价太高。富人的家人于是找邓析咨询,邓析说:"不要急。他不卖给你,卖给谁呢?"捞尸首的人等急了,也来找邓析,邓析说:"不要急,他不找你买,还找谁呢?"陈可讲得绘声绘形,于雷差点把一口饭全喷了出来,连旁边坐的两个女生都跟着了笑起来。笑了半晌,于雷抬起头,久久地看着陈可,眼里满是暖暖的意味。陈可装着没看到,笑着埋下头吃饭去了。
吃了两口,陈可又抬起头来说:"要是哪天我被人欺负了,你就拿着我的裤子去替我打官司吧。"两个人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于雷也讲了一个笑话,是他从李明那儿听来的一个模仿天津人说话的段子:"两个天津妇女在路上遇到了。
一人问:’干嘛(读第四声)去(读qi)呀?’另一人答:’上法(读第二声)院。’那人又问:’原(第一声)告被告?’另一人说:’原告。’那人说:’是么!牛逼(第三声)啊!’另一人怒:’牛逼嘛呀!被强(第一声)j,i,an了。’"陈可放下筷子,纵声大笑了起来,于雷也跟着傻乐,连周围两桌的人都忙不迭地捂嘴。
于雷实在学得太象,陈可笑得泪眼朦胧,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陈可其实是个爱笑的孩子,但他甚至都想不起来上一次这么痛快地大笑是在什么时候。绝大多数的时间,他的笑声只能在他自己的心里听见。
下午两个人都有课,于雷说在图书馆还有东西要收拾,陈可便独自回宿舍去了,一路上还不断想着这一个上午的趣事。
陈可回到宿舍,张树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头扒拉手里的饭。
"吃过了么?"张树问。
陈可恩了一声。
"刚才徐颖姐找你,你给她回个电话吧。"张树已经加入了院团委,徐颖似乎是他的直接领导。
"我不知道她电话啊?"陈可说。
张树有些诧异,翻出自己的电话本,把号码抄给他。
陈可照着号码拨了过去。
徐颖说已经帮他开好了教室借用条,本周内下午4点到7点他都可以自由使用院里活动中心的钢琴。
陈可谢过了徐颖,并且约好下了课去找她拿。
陈可在张树身边坐下,把上午的笑话也跟他说了一遍。
张树笑得很开心,但陈可总觉得他比起于雷似乎少了些什么——或许是一些眼神的交流,或许……是一些深处的共鸣。
下午的课是高等数学,讲课的是一个女老师,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吐字一清二楚,陈可非常喜欢她的课。高数是经济研究的基础,也是考研的公共课之一,大家都不敢怠慢。但由于前面几节课都是高中里学过的知识,听起来还是比较轻松的,女老师也在课上穿c-h-a了几个关于数学系的笑话,把大家逗得直乐。
下了课,陈可到女生宿舍找徐颖拿了借用条,上面盖了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