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倾寒的手微微一动,将掌中北堂戎渡的手轻轻握了一握,他一向甚为洁身自律,只有北堂戎渡一人让他动过真情,此刻借着斑斓的日光侧头看着北堂戎渡的脸庞,黑色的眼眸中就流露出了无限的温柔之情,并不是火热灼人的爱欲激烈,但心中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却盛满了莫可名说的宁和之感,向来平寂的心境也有了波澜,就如同吹皱了一池春水,北堂戎渡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遂朝牧倾寒笑了一下,有些感动,也有些淡淡的歉意,但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北堂戎渡心中突然就对那个绝情的男人涌起了一股恶意的报复之感:哪怕没有你,也照样有人对我这般掏心挖肺……但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就被更大的失落与痛苦所取代。
第266章 曾经往事已成空,思君不见
北堂戎渡定一定神,暂且按下了心中的纷乱杂念,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辈子,反正一起加起来之后,从小到大,他虽然没少经历过什么凶险狞恶之事,但如果认真算起来的话,却是并不曾当真尝过多少次挫折的滋味的,奈何这一回北堂尊越却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斩钉截铁地说断就断,毫不做假地扯开了两人之间持续数年的亲密关系,北堂戎渡身为北堂家的男人,也同样有着极度的骄傲与自矜,其实在心火上冲时,也不是没告诉自己应该死心了,但这摆明了做不到--好不容易他似乎明白了感情究竟是一种什么味道,又怎么能够轻易放手?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一开始许多的人,许多的事,之所以在后来会结出让人心痛心伤的果子,就是因为当一个人很在乎你的时候,你却只是习以为常,并不注意,而当他某一天离开了,你才忽然发现原来他是不可或缺的,很多人往往用上了一辈子的时间,到头来才明白过来的事情,其实无非只有一个:对于真正在乎自己的人,你一定一定要加倍地待他好才行。
北堂戎渡心中一面胡乱想着,一面却是在脸上保持着一副平静悠闲的自如神情,从眉梢到眼角,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fēng_liú情致,或许还带着些微的内敛,不至太张扬,他有些自嘲地用手拨了拨手腕上戴着的孔雀石念珠,那珠子一颗一颗打磨得圆润无比,如同冷硬的心,北堂戎渡心想自己也许就是一直太j-i,ng明了,所以有的时候才不够聪明,斤斤计较着往来得失,不肯有一丝一毫的多余付出,北堂尊越这次的决绝其实是某种意义上的惩罚,虽然并没有伤他的筋,动他的骨,甚至对身体没有任何的直接伤害,但越是这种不见血的软刀子,才会真正让人觉得疼,心里疼,因为世间能轻轻松松地叫你伤得最狠最痛的,一定是你重要的那个人……北堂戎渡突然扯了一下薄薄的嘴角,几乎冷笑起来,他才不信什么‘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狗屁话,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不应该拖泥带水,也不会无病呻吟,自怨自艾,学那小儿女的忸怩之态,反正两人之间一开始是北堂尊越先伸出的手,现在他收回去了也就收回去了,并不能真的代表什么,在这世上,一个人只要还活着,那么就意味着一切都可以重来。
……转眼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起了风,虽然天似乎并没有特别y-in,但却是给人一种就像是快要下雨的架势,果不其然,没多久,天上很快就开始淅淅沥沥地掉下冰凉的雨珠子来,那雨点儿直直砸在地上,顿时便碎成了无数四ji-an的小小雨花,好在这雨下得并不大,两人坐在花架下面,爬缠得密密麻麻的花藤遮挡在头顶上方,几乎滤去了雨水,北堂戎渡双手扶了扶膝,然后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天空说道:“……下雨了,估计是阵雨,咱们先回去罢。”
牧倾寒闻言,也随之起身,说道:“也好。”说着,目光却不知道怎的,忽然不经意间移到了地面上,然后就停在了那里,北堂戎渡今日穿的乃是蒲草编织的鞋子,因蒲x_i,ng清凉,所以即便是贵族之家,在炎热的夏季也经常会在非正式的场合穿着这样的蒲草鞋,有着清凉温爽之用,十分舒适,就见此时北堂戎渡衣袍下摆露出一截雪白的湖绸裤腿,只站在原地,左脚上的草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散开了系在脚踝间的带子,一双白生生的光足极为j-i,ng致,修修如美玉,上面的肌肤晶莹雪嫩,脚趾头饱满润泽,十片粉白的趾甲安安静静地嵌在上面,望之美得惊心动魄,却又不是女子的那种纤纤秀气,大小也明显是差不多成年男x_i,ng的长度,左脚用双股丝绳编成的青色鞋带,正半耷拉着松散在脚面上,北堂戎渡显然也发觉到了异样,低头一看,随即便要弯腰去系,然而还没有等他动手,牧倾寒却已忽然先他一步,蹲下了身去。
北堂戎渡有些愣了似的站在那里,仿佛是让男子没有任何预兆的举动弄得微微一怔,他低头看过去,看着牧倾寒无声无息地蹲在自己面前,然后十分自然地伸手拿起了北堂戎渡脚背上松散的鞋带,此时北堂戎渡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牧倾寒这样完全是下意识的自然动作,忽然间就多少有一丝心乱,或者说是惊讶,同时心脏在一瞬间也许多跳了那么一两下,却非但没有什么觉得很突兀的感觉,甚至还觉出了一丝淡淡的熟悉,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来拒绝对方这样做--当年他还是另一个身份的时候,面前这个人,就曾经为他不只一次地穿过鞋。
北堂戎渡算不上惊讶地站在原地,面上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