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将军盛意拳拳,谢某承情了。”
宇文虎尴尬无比,亲手打开车门:“谢统领请。”
谢云一掀衣裾,优雅地登上马车,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让你派去集市的亲兵回来吧。天后应该只让你把我活着带回去,并没有说一定要单超的x_ing命,你那些亲兵不过是枉送……”
宇文虎疑道:“什么亲兵?”
谢云:“……”
两人对视半晌,谢云愕然道:“派人去集市上调虎离山的不是你?”
宇文虎如遭雷击:“没有啊?姓单的没有跟你在一起?”
“……”
误会来得如此措手不及,谢云的表情终于龟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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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中所有人逃得干干净净,桌椅碗筷满地狼藉,十数死士早已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最后两个互相使了个眼色,牙一咬心一横同时扑过来,下一刻却在惨呼声中折手断脚地横飞而去,撞翻满地桌椅后重重摔到了墙角。
单超面沉如水,将尚方宝剑回鞘,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掌柜的带着一帮小二瑟瑟缩缩躲在店外,远处呵斥此起彼伏,官府差役正推推搡搡地向这边赶来。
凭御口亲封怀化大将军的官阶、丹书铁券和尚方宝剑,足以让本县太爷亲自赶来下跪叩拜,但单超却不想在这紧要关头生出是非,从街边小摊上顺手摸了顶cao帽往头上一扣,刻意压低了帽檐,混迹在集市中向远处走去。
谁料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几个男子逆行而来,隐约形成包围之势,堵住了他的去路。
单超站住了脚步。
以他的武功修为,粗粗一扫便感觉到现在这几个人气场霸道,如渊渟岳峙,与刚才客栈中的死士完全不是一个水准。
来者到底是什么人?
单超本x_ing就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况且谢云几次死里逃生,更让他对自己下手轻重十分注意,在非必要的时候并不愿意多造杀孽,刚才在客栈里也没有置他人于死地。
然而现在,他眯起眼睛,目光从那几个高手身上逡巡而过,心内竟下意识浮现出了一丝杀机。
“——单大将军,”其中一人冷冷道。
单超不答,伸手按住了剑柄,无形的气劲如风刃般瞬间平地而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面前那几名高手竟然微微欠身,继而让出了一条路。
一个头戴斗笠、步伐沉稳,身形非常魁梧悍利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穿过,虽然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兵器,却毫无畏惧地向单超走来,继而抬手摘下斗笠,露出了一张肤色微黑、相貌平平的脸。
他已经年约四十了,但丝毫没有任何年纪带来的臃肿,相反一举一动都流露着从骨子里渗透而出的、兵戎铁马的军人气质,走到单超面前站定,抬手抱了抱拳:“在下……”
“方才那些死士是你派来的?”单超决然打断了他。
“是。”男子直视单超的双眼,坦诚道:“初次见面,多有唐突,概因我需要知道单大将军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强悍,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略一低头,充满了高手之间彼此尊重甚至钦佩的姿态:“威震西北的单将军果真名不虚传,今日一见,三生有幸,还请单将军多多海涵。”说着深深欠下了身。
时间仿佛被冻结,男子等了半天,没人扶他起来。
“……?”
男子终于迟疑抬眼,撞上了单超居高临下的森冷视线:
“不要挡路。”
男子:“……”
单超擦身而去,连问他姓甚名谁的兴致都没有,就在周围众位高手目瞪口呆的视线中径直走远了。
“大人,他这是——”
男子抬手阻止了愤愤不平的手下,果断道:“他寻谢云去了。不要紧,先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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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就像一锅被搅沸了的粥,官兵呵斥、行人推搡、小贩叫喊此起彼伏,单超凭借数日以来在镇上晃荡的熟悉,从小巷后街等轻车熟路绕回会仙楼,然而谢云早已不知去向。
难道回了客栈?
不知为何单超心跳得很快,某种难以言喻的空荡荡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立刻转头直奔伏龙山,山下客栈尚未受到s_ao乱的波及,掌柜的笑眯眯在后边算账,探出头来招呼了一声:“客官?今日怎么不提水了?”
单超开了口,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声音竟带着微微的不稳:“我娘子方才回来了么?”
掌柜意外道:“没有哇?”
“……”
单超连声谢都忘了说,直冲楼上房间,打开门一看,屋内空空如也。
茶水半空,床铺凌乱,被褥上摊着出门前换下的衣裳,昨夜留下火热的亲吻和呢喃似乎还残存在空气里,言犹在耳,尚未远去。
单超一步步走进屋,坐在桌前,十指交叉撑着额头。
一定会回来的,他想。
他知道我在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然而被等待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天光一点点黯淡下去,长夜漫漫,旭日东升,新的一天如世间千千万万个普通的清晨那样来临,然而他等待的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第一缕朝阳漏进窗棂的那一刻,单超闭上了眼睛。
他缓缓放下支撑额角的手,五指紧紧握成拳,仿佛凭借那指甲深入血r_ou_的刺痛,勉强压抑住了某种更加深沉的、愤怒的、如黑暗般呼啸着吞没了所有理智的剧痛。
“长安……”他一字一顿道,尾音从齿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