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超身世诡秘,妄图篡权,陛下还敢立他为异姓辅政王,是不想要这江山了吗?!”
众人同时回头望去,只见天后一把推开摇摇欲坠的殿门,华贵的宫裙上沾满了鲜血,身侧最后一名侍卫背上c-h-a了根箭,骤然喷血倒了下去!
紫宸殿外台阶上脚步轰隆,马鑫、吴霆等人杀气腾腾闯了进来,喝道:“陛下小心!”“统领小心!”
众人纷纷大惊起身,皇帝眉峰剧烈跳了几下,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只见金殿中劈过一道恢弘寒光,是尚方宝剑铿锵出鞘。
单超身法快得几乎看不清,所有人眼前只留下他的残影,紧接着他便出现在了天后面前!
——这一剑其实非常危险,因为皇帝还未下旨诛杀天后,单超此举是擅自妄为,与大不敬无异。
然而在那一刻没人反应得过来,连天后自己都只能感觉到寒冷的光芒当头而下,刹那间近在眼前——
咣当!
金石交激之声震耳欲聋,久久回荡。
剑锋堪堪顿在天后眉心前一寸,单超的动作停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尚方宝剑被一把血迹斑斑的钢刀拦住,而持刀的人赫然是谢云。
血溅五步之际,谢云夺过马鑫的刀箭步而来,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单超鹰隼般锐利的视线深深凝视谢云,半晌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沉问:“为什么?”
第103章 身世
“这是干什么?”皇帝用力捶打床榻,手指哆嗦指着武后:“朕看企图篡权的是你!我李唐江山是要毁在你手上!”
武后深吸一口气,知道大势已去了。
她没看皇帝,甚至也没看殿中的其他人, 蓦然抬手用护甲狠狠推开剑锋, 用力之大以至于黄金护甲被削掉了半截,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亲生的儿子, ”武后一字一句冰冷道,“竟然要取我x_ing命, 对我兵锋相向!”
皇帝愕然道:“你说什么?”
单超猛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这句话出口前,他还有抛下一切回去漠北的可能,但这句话落地后什么都变了。一切都应了当年谢云所说的话, 如果不攀登到大明宫的最顶点, 他就会被权力倾轧中错综复杂的齿轮吞噬殆尽。
他缓缓收回龙渊,返剑回鞘。
“陛下当年重用单超,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他无父无母、身家清白, 与京城中绝大部分势力毫无牵扯。”武后露出了一丝略微讽刺的笑容,道:“然而陛下有所不知……你眼前这个手握重兵杀进京城的,却是我与先帝的儿子。”
她在周遭吸气的声音中含笑瞥向单超,抬起了下巴。
“这个孩子出生那一日,原本已经开始好转的先帝却急速病危,钦天监袁天罡测算他命极妨主,先帝因此不喜,令当时的北衙副统领宋冲将他远弃漠北,事后宋冲亦被暗门灭口。”
“我被发配感业寺那段时间,因为内心仍对陛下心存幻想,所以不敢将此子的存在揭晓于世。事后回宫当上了皇后,恰逢谢云被流放漠北,我便令他从北衙文书的记载中寻找线索,前去探访照顾这个孩子……”
皇帝面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根本说不出一句话,而几位平时老谋深算足智多谋的宰相此刻都完全懵了,张文瓘的神情如遭雷殛,半晌才颤抖道:“谢……谢统领,此事可是真的?”
谢云的回答平淡而有力:“单将军确是天后之子,臣有多年来与天后的书信作证。”
“……多少书信?”
“近百封。”
张文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怎么……这怎么可能?”
天后忽视了皇帝沙哑的嗫嚅,冷笑问:“圣上如今知道了单超的身世,还这么信任他,还要令他辅政吗?”
皇帝兀自摇头:“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宫妃产子是何等大事,怎可能半点动静不闻?”
这个问题确实问到点子上了,天后却毫无惧色:“因为怀上此子时,正当太宗皇帝楚国太妃新逝,乃是庶母热孝;加之先皇病体沉疴,御医严禁宠幸后宫,种种因素作用下才并未声张于人。而陛下当年正奉命征讨辽东,怎可能听到先皇后宫的动静?”
皇帝一哽,只听天后又朗声道:“宋冲将此子送去漠北后,即被先皇派暗门杀手灭口,陛下如果不信的话尽可向尹掌门求证……啊,洛阳城破亦是尹开阳协助所致,暗门怕是早已站在单将军这一边了吧。”
——历来暗门只效忠于当权者一人,天后这话等于在皇帝充满了怀疑的心上又重重压了块砝码,皇帝衰败的脸色登时更加沉了下去。
单超却只仗剑而立,默然不语。
“北衙禁军前任统领,已经告老了的邵谊。”武后又道:“当年他是宋冲直属上司,亦对此事有所风闻,陛下可寻他来作证,如何?”
皇帝与诸位宰相面面相觑。
可惜裴炎已死,刘仁轨投靠武氏,戴至德尚在狱中;余下几位宰相中只有张文瓘能拿主意,便踉跄出门寻来士兵,连声道:“宣邵老即刻进宫,觐见陛下!”
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谢云微微偏过头,对把守在殿门边的吴霆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杀。
吴霆愕然怔住,随即一点头,闪身退了出去。
此刻长安城内动乱未息,满城烽烟,士兵又要寻马又要报信,过了足足一顿饭工夫才匆匆回转,然而张文瓘听了士兵的回话后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