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满城战火,浓烟蔽日,偌大皇城登时变成了血与火的修罗场。单超率军杀进大明宫,直奔紫宸殿,前方涌出一支侍卫军企图阻拦,但单超全无惧色,直接策马撞了上去,甫一照面便将七八个敌兵斩于马下!
谢云抓着单超后背铠甲,只见漫天鲜血扑面而来,便一侧身避开。
谁知他这个动作幅度略大,连厮杀中的单超都感觉到了,登时打马吆喝了声:“驾!”
颇通人x_ing的战马骤然提速,闪电般冲出战阵,身后数百骑兵顿时一拥而上,喊杀与刀兵的撞击让大地都微微摇撼。
谢云敏感地问:“怎么了?”
“战场冲杀习惯了,忘了你在后面。”单超冷冷道,不待谢云回答,便连人带马骤然冲上了台阶!
咣当!
紧闭的殿门四分五裂,门闩打着旋横飞出去,将大理石屏风轰然撞塌。殿内几名宰相同时大惊失色站起身,却只见殿门外一名将军翻身下马,矫健的身影逆着光,大步踏进了紫宸殿。
张文瓘紧紧挡在病榻前,颤声喝道:“逆……逆贼!敢弑君不成?!跟你拼了!”
几个胡子花白了的宰相慨然应声,然而下一刻,那将军停在殿中,露出了冷峻英挺的面容,单膝半跪在地:“臣单超救驾来迟,陛下恕罪。”
大殿陷入了瞬间的静寂,皇帝颤颤巍巍地从张文瓘身后探出头,短短月余时间竟然憔悴衰老了很多,良久发出颤抖沙哑的哽咽声:“单卿不负朕哪——!”
几位宰相痛哭失声。
“通知英国公,圣驾安全无恙,速派一千将士守护紫宸殿。”
“天后在何处?保护周王、冀王,堵住丹凤门!”
“严禁惊扰百姓、掠夺宫室,违者斩立决!”
军令一道道发出紫宸殿,皇帝终于安心了些,下令召集文武百官前来护驾,又哆哆嗦嗦地被宰相亲手扶起来靠在榻边,喝了几口药,忽然瞥见单超身后的大殿拐角里有个人,正悠闲地抱臂站在那里。
皇帝疑心顿起:“谁在那?”
谢云施施然走出来,欠了欠身,微笑道:“参见陛下。”
“——你!你怎么在这!”咣当几声脆响,皇帝打翻了药丸,怒道:“单卿,单卿!快来人把这逆臣拖出去,快来人……”
单超瞪了气定神闲的谢云一眼,利落上前半步,隐隐把他挡在了自己身后。
“陛下不用担心,谢统领早已弃暗投明了,这段时间一直被天后幽禁在宫里。刚才在明德门,也是谢统领冒死里应外合,帮勤王军打开了城门,我等才能及时赶来救驾……”
皇帝还是半信半疑,眼底满是警惕,然而谢云却只微笑不语,目光落在单超坚实的后背上。
“大将军!”就在这时亲兵从殿外冲了进来,失声大吼:“两千乱党护卫天后,正向这边杀来!”
殿内人人面色悚动,皇帝满是皱纹的脸庞登时变作一片死灰。
“不妨。”谢云却忽然沉声道:“北衙禁军精锐此刻正守在殿外,加上单大将军带来的上百骑兵,足以与乱党拖延片刻。眼下外面大半皇城都已经被勤王军控制住,只需英国公的援军及时赶到,便能将乱党一网打尽,不必慌张。”
他顿了顿,转身走向殿外:“单将军在殿内贴身保护圣驾即可,待臣去指挥将士应战……”
啪地一声轻响,单超抓住了谢云的手腕。
谢云眉心微微一蹙,却只见单超抽出腰间尚方宝剑,对着病榻上的皇帝单膝跪了下去:“陛下。天后残害忠良,燕啄皇孙,幽禁圣驾,谋危社稷;若不斩cao除根,只怕陛下身后贻害无穷。臣今死罪,愿以尚方宝剑诛杀天后于殿外,请陛下降旨!”
字字掷地有声,殿内众人动容。
喊杀声由远而近,殿外响起激烈的厮杀,兵刃撞击和马匹嘶鸣从四面八方传进这金碧辉煌的紫宸殿。皇帝疾喘了几口气,出乎意料的是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忙。朕要先……诏立太子。”
扑通几声,宰相们全跪在了地上,单超身后的谢云微微色变。
“嫡子李显,日表英奇、天资粹美,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太子,正位东宫……”
皇帝连连剧咳,张文瓘膝行数步悲怆道:“陛下!”
皇帝摆了摆手:
“怀化大将军单超,品格贵重,忠心耿耿,数次救驾于危难之中,为我大唐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现特赐封异姓平王,兼殿中监,同中书门下三品、兼押玄武门左右屯营,钦此!”
——连单超都有些发怔,平王?
竟然封异姓王了?
然而霎时的怔忪过后便泛起了浓浓的自嘲——如果他在京城长大的话,眼下说不得也该有个不值钱的王爷帽子才对,眼下倒是殊途同归了。
不过,要是皇帝在这关口上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恐怕不会欣喜若狂认祖归宗,而是得大惊失色,继而想方设法除掉自己这个巨大的隐患才对吧。
“陛下,”单超深深低下头,沉静的视线落在面前暗色金砖上,说:“恕臣不能接旨。”
皇帝疑道:“为什么?”
“臣平生所愿,不过是归隐漠北而已。长安富贵过眼云烟,此次事了后,请陛下允许臣解剑致仕,臣将感激不尽。”说罢单超干净利落地磕了个头。
这下发怔的变成了皇帝:“朕本欲爱卿辅政,爱……爱卿这又